一夜未眠,清早我趕到林若秋所在的大學校外,從門前沒有一個人開始等到熙熙攘攘的學子經過。
這一站就是四個小時,直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面前。
車窗落下,駕駛位探出一張平靜的臉。
黑色的中山裝,黑色的眼鏡框,林若秋依然是那副打扮。
“岳雨荷?你怎么站在這兒?”
我彎下腰故作鎮(zhèn)定的回道:“林教授一直不接我電話,所以只好過來堵你了?!?p>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他四下翻找手機,卻沒找到。
“可能是忘在家里,你找我有急事吧?!?p> 我不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只關心李風逸的處境。
“林教授你知道李夢去哪了嗎?”
“小夢去國外了。”
“她把風逸帶去德國了?”
林若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回答道:“沒有。如果你是想問風逸的去向,我剛好有東西交給你?!?p> 他推開車門,示意我坐進副駕駛位置。
沒有一點猶豫,我利落的鉆進車內,此刻我想他既然說那樣的話,一定是知道風逸在哪里,太好了,可算找到了線索。
黑色轎車開進校門,林若秋將我?guī)У剿霓k公室。
這是一間充滿書香氣息的屋子,偌大的書柜鋪滿墻壁,我掃了一眼很多是關于心理學的書籍。
略顯陳舊的桌椅沒有拉低整間屋子的品味,反倒增添幾分懷舊之氣。
“聽說那天你從我這兒離開就去找風逸了,是不是我的話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p> “不是教授的問題,是我自己思想不成熟,傷害了他對我的感情,我已經深刻反省了?!?p> “年輕人犯錯上帝都會原諒,相信我的這個小師弟也不會為難你?!绷秩羟镞呎f邊在他的辦公桌抽屜里拿東西。
很快他找到一個黃色信封遞給我,并且說:“這是風逸留給你的東西,打開看看吧?!?p> “一封信?他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我?”
林若秋緩緩坐在椅子上,目光瞥向窗外說道:“他不太方便聯(lián)系你?!?p> 我沒有繼續(xù)追問,趕緊拆開信封,兩頁信紙出現(xiàn)在眼前,上面寫滿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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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深愛的小雨: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對你的道歉一直重復在心中,真希望你能聽見。我理解你不原諒我的原因,我自私的以為只要你永遠不了解真相,我們就可以相安無事的度過一生。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謊言就是謊言,不管出發(fā)點是什么都不該成為我欺騙你的理由。
你知道嗎?在沒有遇到小雨之前,我的世界是灰色的。
一個常年被疾病折磨的男人意外遇見了一個女孩,那女孩普普通通,可待在她身邊男人的病痛能夠得到緩解。
他不再嘔吐,精神狀態(tài)好了,心情自然也變得開朗很多。
男人有個秘密,他不敢告訴女孩,他擔心會因此嚇跑她。
紙包不住火,在他們相遇的一年半以后,女孩還是知道了真相。
她或許質疑男人的感情,但她不明白男人早已深深愛上了她。
小雨,我還能奢求得到你的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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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看到這里我早已淚流滿面,我終于知道自己對于風逸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就算開始不是愛情,不代表相處久了不會產生愛情。我固執(zhí)的以為他對我的感情不夠純粹,就試圖斬斷情絲,傷害了風逸也傷害了自己,我真的是無可救藥。
“他在哪?我想見他?!蔽夷艘话蜒蹨I詢問林若秋。
“我建議岳小姐還是考慮清楚再做決定,和風逸在一起,你也許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操控,做一些非你本人意愿的選擇。還有將來如果你們結婚,以他的身體狀況不敢保證和普通人一樣,這些你都能接受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相信只要我們彼此相愛沒有什么阻礙能難倒我們?!?p> 我堅定的目光得到林若秋的認可,他拿上車鑰匙帶我離開學校。
黑色轎車奔馳在公路上,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風逸,心情越發(fā)激動。
城市西郊開發(fā)區(qū)
遠遠的我便在一棟棟樓宇間看見海商制藥的牌匾。
辦公樓、廠區(qū)、研究所一應俱全。
林若秋的車開到大門口,兩名全副武裝的保安對我們進行細致詢問。
詳細程度不差于出國安檢。
一家藥企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我無奈的收回自己的身份證,又被要求看向保安崗亭的人臉識別儀器。
全部檢查完畢,最后還要廠區(qū)內有人打電話確認才能放行。
林若秋似乎也有些不滿,他開著車說道:“余波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是我經常來還要反復的查?!?p> “風逸為什么會在這兒?”我不關心余波的事,一心只想著李風逸。
“到了你就知道了?!?p> 汽車繞過制藥廠房,辦公樓,最后抵達研究所。
我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六層白樓,偏窄的窗戶有很多都被鋼筋封住,若不是海商研究所的牌匾掛在那,我可能會誤以為是所監(jiān)獄。
這里的安保更加嚴密,會有專人一直跟隨在后面,我們從一樓坐電梯直達四層,林若秋看起來清楚的知道每一個地方,就連身后跟著的保安也會和他說話。
“林教授還是去五號病房嗎?”
“嗯,帶家屬過來看一眼。”
“病房?風逸在病房里?”
“他的情況特殊,一般的醫(yī)院無法對癥治療,所以我和余波商量了一下,讓他住進研究所,你一會兒見到他別太激動,以免刺激到他。”
林若秋的話聽得我很害怕,雙腿抖得厲害,身體不聽使喚的栽歪,慌忙間抓住中山裝的一角。
他回過身攙扶住我,嘆了口氣說:“岳小姐要堅強些,我想師弟也不希望你難過?!?p> “他病得很重嗎?”
“有時候能力越強越不一定是好事,人類是有承受極限的,風逸的身體扛不住那種力量,他還可以堅持多久誰都說不好?!?p> “我會讓他好起來,我應該可以做到?!蔽亦哉Z的一步步接近五號病房。
房門被打開,一片潔白映入眼中。
一張寬大的病床上躺著一副身軀,周圍是各種儀器閃爍的燈光。
我快步跑到近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床上的那張臉龐。
凹陷的眼窩,蒼白的膚色,青黑的嘴唇···
風逸如死人一般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