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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飛升的世界

始也是終

沒有飛升的世界 草席子 2933 2019-12-08 10:23:43

  帝國八公之中,夏家的名氣僅次于與業(yè)山有直接關(guān)系的周家。

  這不僅是因為夏家有一位能鎮(zhèn)山河的初祖大人以及那件能占命運的傳家寶器乾坤棋盤,更因為這一代的夏家出了庸三爺、小道仙、小龍女這樣的人物。

  按理來說夏持敬能在二十歲步入第一諦境,已是超人之資,哪怕遠不如外界所傳踏入第二諦境的另兩人,以及通玄榜第九人的庸三爺,也已然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應(yīng)當(dāng)名列其中。

  不知是前面三人的名氣過于響亮,還是夏國公刻意打壓,夏持敬這名養(yǎng)子總被人刻意,甚至是被他人忽視。

  在別人眼中,夏持敬就像是夏國公留給夏棲葉的保鏢。假使有一天夏國公駕鶴西去,夏棲葉這個昏庸無能的家主,也能依靠小道仙與小龍女的名聲,以及夏持敬這個中規(guī)中矩的管家,不至于壞了夏家的家業(yè)。

  而事實,夏持敬也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你知道的,在這大宗一脈,你是唯一的凡體,公爺一直把你當(dāng)作繼承人的,從老祖徹底放棄你修煉時起,公爺就認為你注定會繼承他的衣缽,成為夏國公?!?p>  “他愛護你,卻又怕你吃苦,因為你是他唯一能寵愛的孩子,所以不敢用力?!?p>  “他又怕他百年之后,你碌碌無為,所以,十二年來留下無數(shù)后手,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我。”

  夏持敬道出了自己的來歷,指著自己仿佛就像指著一把錘子,或者一根釘子,隨即嘆了口氣。

  “公爺一直堅信自己留下的后手一定有其意義,直到昨天你走后,鬼玄老祖與公爺約談,公爺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鬼玄老祖的計劃,公爺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因為你知道,公爺希望夏家的國公都該和他一樣,專心于一事?!?p>  這個世界并沒有只有凡人才能當(dāng)國公的規(guī)矩,夏棲葉知道這是伯父某種情結(jié),作為凡人當(dāng)然更希望后繼者也是凡人。

  “為何不是你來做這個國公?”

  在夏棲葉看來,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堂兄,早已是親如手足的存在,伯父更是對他信賴有加。

  夏持敬坦白道:“我不是大宗一脈。”

  夏棲葉說道:“我父親也不是長子?!?p>  夏持敬說道:“但他是三位老祖選出的大宗,我只能侍奉你和你的子孫。”

  夏棲葉沉默,他想讓兄長爭取,但人各有志,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人。

  夏棲葉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馬車。

  馬車里裝著一具棺材。

  躺在里面得乃是死去的夏鬼玄。

  棺材要送到梅園埋進去。

  這是夏國公囑咐的,說是夏鬼玄的交代。

  夏棲葉說道:“接下來我該做什么,鬼玄老祖都算好了嗎?”

  夏持敬說道:“我身份不夠,怎么知道鬼玄老祖的想法?!?p>  夏棲葉說道:“那你有什么建議?”

  夏持敬摸著下巴說道:“你既然已經(jīng)成為修行者,明天與后天是四大道場大比以及招收學(xué)員的日子,你可以去看看。”

  四大道場乃是指風(fēng)都國子監(jiān)、東海道院、云川禪院、刑部學(xué)堂東海分院。

  夏棲葉眨了眨眼睛,說道:“我不是免試嗎?”

  夏持敬想到自己十五歲考入東海道院的困難,不由地嘆息道:“所以才讓你去看看啊,修行者的世界可不像凡間那樣,只看重身份,說不定有什么值得結(jié)交的年輕俊秀,要知道咱們夏家也有不少外姓的高手。”

  夏棲葉從來沒刻意了解過修行世界,他就像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等著學(xué)長給他答案。

  “那我應(yīng)該去了解誰?關(guān)注誰?”

  夏持敬揉了揉額頭,隨手召來一名隨從耳語了幾句,對夏棲葉說道:“去看看云夢池的崢嶸榜吧,二十歲以前的稍有些名氣的都在上面?!?p>  云夢池乃是帝國有名的情報機構(gòu),號稱無所不知,池主無望山人更是逐鹿時代與圣人同時代的遠古之人,雖非鎮(zhèn)山河的大人物,但無望山人的無望占乃是與夏國公府的九星占、業(yè)山的一字占、玄山的天地占并列的絕世占術(shù)。

  崢嶸榜便是無望山人與云夢池眾山人,以無望占,窺測天機,制定的二十歲及以下強者榜單。

  不多時,隨從捧著一份卷宗,來到兩人面前,卷宗標(biāo)記的日子乃是三天前,想來是崢嶸榜名目又更。

  夏棲葉翻看第一頁前十位名錄。

  兄長小道仙,修為保守預(yù)計在第二諦境,擅長云霧道法,列在第二位,從屬于玄山北冥觀,師承青衣道人,現(xiàn)在夏國公府修行。評語為謫仙難測。想來是云夢占也難窺其真相。

  妖僧紅塵倦,修為保守預(yù)計在第二諦境,擅長他心通,列在第三位,從屬于覺山不破寺,師承金蟬山人,現(xiàn)在北方邊境守門。評語為時機未到。不知是說紅塵倦的時機,還是說給出評語的時機。

  妹妹小龍女,修為保守預(yù)計在第二諦境,擅長控火,列在第四位,從屬于南海龍墟,師承龍母,現(xiàn)在夏國公府修行。評語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也不知是說她今后命運,還是修煉一道。

  前五名皆是修為保守預(yù)計在第二諦境的天才,直到第六位才明確為第二諦境,那人名叫朱潤道,從屬于業(yè)山天理一脈,師承紫陽公,在云京國子監(jiān)修行。評語為百年之才,或堪一用。

  到了第九位已經(jīng)是第一諦境巔峰,那人名叫趙墟,擅長劍術(shù),從屬東海趙國公府,師承臨川公。評語為鈍劍須磨鋒。

  至于第一位,自然是業(yè)山圣傳一脈的天才,名叫臨江,十七歲,擅長業(yè)山符文,修為已然至第三諦境巔峰,距離第四諦境只差一步。無望山人給出的評語,是玉是瓦,皆在一念。

  想來這位崢嶸榜第一也在修行路上遇到了難事。

  夏棲葉不由地嘆道:“果然是天才,我父親今年四十二歲,才不過第四諦境,這業(yè)山圣宗一脈的臨江距離第四諦境只差臨門一腳,大哥和小妹也被他甩在身后?!?p>  夏持敬卻是搖頭笑道:“須知第三諦境到第四諦境乃是大關(guān)卡,古來不知多少天才卡在此處,其中不乏十歲入諦、圣人親傳的天才。且不說這臨江能否跨過這一關(guān),要知道那通玄榜上盡是第四諦境的人物,庸三爺名列通玄榜第九,足可稱得上是驚艷天下,這便不是臨江可比。”

  想到了不久前夏棲緣那“一念長生”的話語,夏持敬忽然說道:“小龍女如何,我不清楚,但要說你家大哥的修為輸給臨江,卻還為時尚早?!?p>  夏棲葉說道:“難道大哥他已經(jīng)破……”說到這里,他忽然捂住嘴巴,按約定,若是小道仙破入第三諦境,就要回歸玄山,準備降仙大典。

  想到那個小時候經(jīng)常給他帶點心又有點兒漂亮的兄長,夏棲葉多少有點舍不得。

  夏持敬說道:“無論你是入了國子監(jiān),還是入了東海道院,你都算是代表我們夏家,可不能給夏家丟臉?!?p>  夏棲葉繼續(xù)翻閱崢嶸榜,看到第二十三位,赫然是夏持敬的名字,修為第一諦境,擅長操影術(shù)。

  評語卻只有兩個字,待命。

  待什么命?

  夏棲葉看向身邊的持敬哥哥,想到方才那番話。

  這個人究竟是真的認命,還是在待命呢?也許,只有掌握他心通的和尚才知道。

  夏持敬問道:“而今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夏棲葉說道:“我原本只想茍且偷安,做一世快活公爺,原來一切皆不過族里安排,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是做不成啦?!?p>  夏持敬說道:“你要聽天由命?”

  夏棲葉說道:“算是吧,若我這一世能為族里做些什么,也不算毫無價值,況且這人世尚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我想做個解謎人,解自己的謎,畢竟我連當(dāng)年命星離體的真相都不得而知。”

  夏持敬背著手,說道:“有時知道得越少,就能過得越開心?!?p>  夏棲葉搖頭道:“那是給只有五百壽的人說的,五百壽一到,跳出世界,自然不必再關(guān)心這世上的是是非非。但我注定要長生不死?!?p>  夏持敬問道:“你想活多久?”

  夏棲葉說道:“也許五千年,也許一萬年,也許更久,其實這個問題對一個有時間又有目標(biāo)的人來說毫無意義?!?p>  夏持敬問道:“你不想救那個女人嗎?”

  夏棲葉卻是指著額頭,更是指著命星所在,說道:“她就在這里,我不必去救,也許哪天她睡醒,就自己出來了。”

  夏持敬說道:“你的未婚妻呢?”

  夏棲葉難得沉默了一次,說道:“我會讓她長生,一個人的長生才是最大的詛咒?!?p>  夏持敬說道:“也許你根本不愛她呢?”

  夏棲葉搖頭說道:“我從未愛過她,或許我從未愛過任何人,我只相信,配套的才是最好的,我可不想像鬼玄老祖那樣輕易舍生?!?p>  黃昏,一盞又一盞以電力供應(yīng)的燈光亮起。橙色的燈光,讓人想到了家里的軟床。

  清明區(qū)的小吃街,一如往常,油煙味飄散,來自世界各地的特色小吃在此匯集,叫人目不暇接,不知該走向何處。

  馬車拖著棺材緩慢地行駛。

  不只是因為這座風(fēng)都不許修行者施展神通或者隨意飛行,更因為馬車旁有一個肆意享受生活的人。

  夏棲葉說道:“能再稍微等一下嗎?”

  夏持敬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懷表,打開翻蓋,和老公爺一樣,上面附著照片,是他和夏棲緣、夏棲葉的合照。

  “時間可不早了,你要干什么?”

  夏棲葉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買點心?!?p>  夏持敬問道:“剛才不是已經(jīng)買過啦?”

  夏棲葉說道:“那是順心齋的紅豆酥,這次是錦鯉坊的五色饅頭?!?p>  夏持敬看向馬車,堆在鬼玄公棺材外的紙袋紙盒少說也有二十個,問道:“剛才從街頭過來,你也買了不少點心了吧。”

  夏棲葉全然不理他,開始掰著手指頭去數(shù)自己吃過的點心。

  “現(xiàn)在還差白田記的花生糕,素味齋的炸春卷,卓師父家的豌豆糕,四全點的四味餡餅……還有四家店沒有去過?!?p>  夏持敬料想這都是弟弟去過的點心店,問道:“你買這些點心,這是要給鬼玄公上供嗎?”

  夏棲葉搖頭道:“我又不是那老鬼,說不定還從來沒見過,當(dāng)然不是?!?p>  夏持敬說道:“那你這是……”

  夏棲葉說道:“從時間來看,太陽落下就是她來到風(fēng)都的第十二個時辰,我想讓她知道我平時都吃些什么?!?p>  夏持敬這才明白是給言清儒送的,回頭看向鬼玄公的棺材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然后語重心長地說道:“也給老人家?guī)〇|西吧,畢竟是要埋在梅園的?!?p>  夏棲葉問道:“帶什么?”

  “蘋果,最好是煙花紋,脆甜的。”

  “好?!?p>  夏持敬想起自己七歲時,常常見到一個穿著家丁衣服的古怪老頭咔嚓咔嚓地啃著蘋果,像條狗一樣蹲在爬藤墻角的角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兩歲的夏棲葉追逐蝴蝶。

  事后,他查過,夏家的家丁里沒有這號人。

  但此后幾年,他總會在夏棲葉的書房外看到幾枚沒被掃走的蘋果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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