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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里的我

第二十八章 我不是漢子

燭光里的我 漫玉百合 3594 2020-01-13 16:22:34

  我不是漢子,可誰又不是生活的漢子,誰又想做生活的漢子,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是小鳥依人的,哪個女人希望自己每天像鋼筋一樣,永遠的挺著,可我是誰,我是劉一涵,父親把家長的責(zé)任交給我,我就得替他站好這班崗,可我為什么要負起這個責(zé)任呢?父親曾經(jīng)和我那么陌生,妹妹也不是我一母所生,我為什么要硬挺著?僅僅就是一份責(zé)任嗎?還是親情所使,我還是必須做我溫柔的漢子。

  一沐說: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一直被內(nèi)心深處的親情牽絆著,總覺得自己只要做好了這些,內(nèi)心就會被父親接受,就會被母親仰望,一沐說這是典型的討好型人格,希望我不用為別人活著,快活的做自己就好了。

  可這個年紀(jì)的我已然成為了一種習(xí)慣,除了白天和一沐跟我說“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沒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可是在母親面前,我依然是那個永遠被她貶低的孩子,甚至她的一個兇狠的眼神都能要了我的命,以至于哥哥告訴我,母親生病的時候,我都不想陪在她身邊照顧這個已經(jīng)暮年的老人。

  哥哥打來電話:“醫(yī)院里確診老媽得的是阿爾茲海默癥,也就是老年癡呆,有些突然,你回來把母親帶過去吧,我和你嫂子照顧不了兩個老人”。

  老年癡呆!母親怎么會得上這種病?她才六十幾歲的人怎么會得這種病,雖然母親一直嫌棄是我拖累了她的一生,可是這個女人卻是我這一生的貴人,沒有她,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沒有她,也就沒有白天的現(xiàn)在。

  當(dāng)我到家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傻傻的看著我,哥哥一遍遍的給他重復(fù)著:“媽,一涵回來了,她帶您去市里的大醫(yī)院再看看?!?p>  母親看了看哥哥問:“一涵是誰?”我的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留了下來,母親怎么可以這樣,再過兩年,您的小孫子白天就上大學(xué)了,我們曾經(jīng)說好的,等白天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開車帶你們奶奶孫子出去玩的,您怎么能不記得我呢?說好的,您要看著白天長大,結(jié)婚,成家的,怎么能說不認識我呢?

  回去的路上,為了讓母親能夠想起我這個女兒,試圖想盡各種辦法去哄她,可母親就是說不記得了,竟然連小時候,她帶著我去姥姥家借住的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回了家,白天早早的就在門口等著我們,他不相信從小疼愛他的奶奶怎么會老年癡呆,車到了家門口,白天打開車門接奶奶,母親對著他微微一笑,指著白天跟我說:“這不是我的小孫子白天嗎?都這么大了,是不是該給娶媳婦了?!?p>  白天的眼睛也一下子紅了,“奶奶,奶奶,我是白天,我才十六歲,還沒到結(jié)婚的年齡呢,將來一定讓您看著我結(jié)婚?!?p>  白天已經(jīng)忍不住哭了起來:“媽,奶奶怎么成這樣了?”

  “沒事的,別擔(dān)心,媽媽會帶奶奶去看醫(yī)生的,一定給她看好了?!蔽腋滋煺f著。

  白天扶著母親往進走,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淚,“奶奶,您別害怕,我媽一定會給您找最好的醫(yī)生?!?p>  也許是母親給了白天全部的愛,看到照片墻上白天的照片,母親一個勁的夸贊著:“你看,我們家白天多帥,從小就帥,從小就是奶奶的寶貝。”母親拉過白天在白天的額頭上使勁親了一下,這樣的奶奶,白天從沒有想過,甚至是白天也曾經(jīng)跟母親約定,一定在母親的有生之年給讓她抱上重孫,白天去了他的屋里,趴在床上開始大哭了起來,這是白天六歲后的第一次大哭,因為自己的奶奶變成了這樣。

  我收拾好了母親的臥室,扶她進去睡會,母親大概也是坐車?yán)哿?,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著我的白天因為奶奶現(xiàn)在的樣子還在傷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她能像個男子漢一樣堅強起來,我們一起照顧奶奶,白天擦了擦臉上的淚,問我:“媽,奶奶的病能治好嗎?”

  “媽媽也不知道,也許奶奶現(xiàn)在這樣就是來讓我們還曾經(jīng)欠下的她的人情的,但是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照顧好奶奶的,她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盡管我曾經(jīng)那樣恨她,不喜歡她。”我說。

  白天也幫我擦了擦眼淚:“媽,我也要照顧奶奶?!?p>  “嗯,你有心,媽媽已經(jīng)很感謝了,笑一下吧,我們還要面對生活,還要讓奶奶快樂的生活?!蔽覀兡缸觽z擠出了無可描述的微笑。

  一沐晚上回來的時候,給母親帶了她愛吃的綠豆酥,打開一個遞給母親,母親沒有吃,把這個綠豆酥又包好,走到門口的衣架跟前,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跟一沐說:“這個是留給我孫子的,你們都別偷吃了?!?p>  一沐看看我,我看看白天,白天又拆開一個,往母親的嘴里喂,母親死活不肯吃,又包了起來,放在了兜里,嘴里嘟囔著:“這個也不能吃,這個是留給白天的,我的小孫子還沒有吃過?!卑滋齑蟾攀遣恢涝趺刺幚憩F(xiàn)在的狀況,一個勁的拉著母親說:“奶奶,我就是白天,我就是白天啊,您怎么能不認識我呢?”

  母親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一沐和我商量著什么時候趕緊帶母親去醫(yī)院好好看一下,正好明天是星期天,我和一沐說:“那就明天吧!”

  當(dāng)我們把母親帶到醫(yī)生面前的時候,醫(yī)生看完對我們搖搖頭:“回去吧!這種病目前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法。”

  沒有辦法了,我們只能將母親帶回,可是家里總歸是有人要照顧她的,一沐輾轉(zhuǎn)了幾個中介公司,找了一個小保姆幫我們照顧母親。

  可是就在我上班后剛坐下,小保姆打來了電話,“一涵姐,您快回來吧!阿姨不知道跑哪去了?”

  趕回家的我,趕緊和小保姆分開找,找了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母親在小區(qū)后面的巷子里竟然追著一條狗拼命的跑著,說是那條狗搶了她的飯碗,可那條狗的嘴里明明叼的是自己的狗盆子。

  我拉住母親讓她跟我回家,母親坐在冷冰冰的馬路上嘿嘿一笑:“我的掃把星,你怎么來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不是在你爹那嗎?怎么在這?肯定是你這個掃把星又惹著他了,讓人家把你攆出來了吧?”

  這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母親嗎?小的時候,只要母親一心煩就這樣罵我。

  母親是真的傻了,父親去世的事情我早都給她說過。

  后來哥哥才告訴我,剛開始母親還是能控制住的,只是慢慢地就成這樣了,他們本想著有藥物控制,母親會慢慢好起來的,這些年因為我對哥哥的幫助,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我,直到母親已經(jīng)跑出去了兩次,他們覺得事情嚴(yán)重了才告訴我,讓我接回母親。

  我拼命的拉起母親,這冷冰冰的地,很容易生病的,母親扒開我的手:“我才不要跟你走,我還要回去找我婆婆,找你那個老不死的奶奶,問問她當(dāng)初憑什么要趕我走?我哪做錯了?”

  聽著母親滿嘴的胡話,我都快奔潰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眼淚,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背她回家,這個受了一輩子苦的女人,怎么能這樣?

  是的,我的母親的確已經(jīng)這樣了,醫(yī)生說,我要像照顧一個小孩一樣的去照顧母親,可每天公司里的事,家里的事,我哪里會有那么好的心情去把母親當(dāng)一個小孩子。

  母親每天不是稍不留神就跑出去了,要不就是把家里的東西亂扔亂摔,為此,家里已經(jīng)換了好幾個保姆了,直到有一次下班回家,母親坐在自己的床上在剪一件她曾經(jīng)很喜歡穿的衣服,好好的衣服,被母親剪的亂七八糟,我攔住了母親,母親一把奪過那件衣服,瞪了我一眼,轉(zhuǎn)過身,囔囔著:“這是我給我們家一涵攢的錢,你個壞人,別想搶走。”

  然后又轉(zhuǎn)過來,推給我一沓錢,跟我說:“姑娘,你幫我數(shù)這些,我數(shù)這些,看看我給我家一涵攢了多少錢?”看著這零零散散的錢,我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我的母親終究還是愛我的,明白的時候舍不得花錢,竟然還知道給我攢錢。

  睡了一個晚上的我,告訴一沐:“一沐,我以后早上上班,下午就不去公司了,我想好好照顧我的母親?!?p>  一沐問我:“如果實在忙不過來,我就替你盯著吧!”

  “謝謝你,等我和雪蓮商量完了再定吧,畢竟公司不是我的?!蔽腋嬖V一沐。

  叫來了妹妹,希望她能夠管理公司,畢竟當(dāng)時父親把公司留給了妹妹,可妹妹還是拒絕了我:“姐姐,不行就把公司賣了吧?我有自己的事業(yè),不想去過別人安排給我的生活?!?p>  “好吧!姐姐來想辦法吧”。

  母親在這已經(jīng)住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可還是不認識我,我不能丟下父親的寄托,也不能丟下這樣的母親,我和一沐達成協(xié)議,成立集團公司,由一沐管理,我們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我開始聽從醫(yī)生的建議,專心在家照顧母親,陪她說話,給她講故事,希望能勾起她曾經(jīng)的回憶,哪怕是曾經(jīng)打我罵我的場景,只要她能想起來就行,給她做好吃的,只可惜每次都被她吐槽做的不好,給她看我小時候的照片,希望她能記得我是她的女兒,可是剛看完,他又指著照片中的小女孩問我那是誰。

  一沐說,母親不是每年都會在門口的地里種一些蔬菜水果嗎?不行了就買個帶院子的房子讓母親種些東西,看他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為此,我們專門換了一套大房子,門口帶著一個小院子,開春的時候,我買了很多的菜籽和瓜果的苗,希望種地的場景能讓母親想起些什么,興許母親真的會想起什么,看我種菜笨拙的樣子,母親吼著我:“要多澆水!不能讓太陽暴曬?!笨赡赣H還是什么也沒有想起來。

  秋天的時候,看著滿園的瓜果,母親摘下一個紅紅的西紅柿,用衣服擦了擦,送到我嘴邊:“姑娘你吃一個,我家一涵說我種的西紅柿最甜了。”

  是的,您種的西紅柿是最甜的,可以甜到心里的那種甜。

  ....................

  也許母親已經(jīng)不記得一涵是哪個了,可她仍然記得一涵是她的女兒,母親總是對著我傻笑,讓我覺得,她其實知道我是她的女兒,只是記不得她腦海中女兒的模樣了,我跟母親發(fā)誓:今生苦短,若女兒不能很好的照顧您,下輩子我做母親,一定好好的照顧您。

  

漫玉百合

實在抱歉!各位書友,年底了比較忙,更新的有些慢,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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