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完帳,兩人攜手步出餐廳,陳尚東正要揮手道別,猛地瞥見兩個漢子沖過來,其中一人正伸手摸腰間。
是匕首!
陳尚東瞳孔一縮,一把將宓妃拉到身后。
說時遲那時快,壯碩漢子已經(jīng)拔出匕首朝他大腿扎來,另一人繞過他撲向宓妃。
陳尚東也不慌亂,雙手如電在壯碩漢子手上一搭一扣,匕首瞬間易主。羅漢果只感覺面門一陣風起匕首便已脫手,心里一驚不知如何是好,稍微愣神后本能地拔腿便跑。
陳尚東正要追趕,卻聽宓妃“啊”的一聲叫出口,心里立知不好,回頭便見宓妃躺在地上,那個精瘦漢子已然搶了她的皮包跑出一米開外。
他趕緊跑過去扶起:‘’你沒事吧?”
宓妃惶急地說:“我沒事,快幫我搶回來,包里有簽證?!?p> 陳尚東一聽,拔腿就追。
在華夏,簽證掉了是件非常麻煩的事,雖可重簽,卻費錢耗時,爭不如花錢買它平安。
此刻在墻角處,閻秉初已等得不耐,正不時探頭查看,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便心燥地猛抽幾口香煙,然后丟掉煙蒂就往前沖,猛可里一團黑影襲來,跟他撞在一起,兩人摔得四腳朝天。
“羅漢果,你他么怎么搞的?”閻秉初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正要指著鼻子臭罵,卻見羅漢果心慌意亂地跳起,自顧自逃命去了,嘴里猶在喊道:“快跑,點子扎手?!?p> 閻秉初一愣,立刻探頭查看,目瞪口呆,只見餐廳出來的公路上面,一前一后有兩人正不顧車來車往展開了生死角逐。
在前面跑得嗓子冒煙的阿蝦從沒覺得自己運氣如此之背,眼看身后那怪物不動聲色間就嚇走了羅漢果,然后還如此能跑,追自己出了兩里地居然臉不紅氣不踹,這他娘的是哪路神仙?不就為個破包?至于么?
阿蝦倉促間回頭看了一眼,繼續(xù)加快速度逃竄。
這個破包絕不能還回去,還了自己怎么交差?另外的兩千塊拿不到不說,到手的兩千還得吐回去,人生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么?
此時前面不遠處正好有堆人圍攏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阿蝦腳下不停,想也不想便往人堆里沖去。
后面的陳尚東緊追不舍,也跟著扎進人堆直撲阿蝦。
這時有人過來阻止,被他一把推在旁邊,又有一人舉拳打來,卻被他一腳踹在了腰間,登時倒在地上。
陳尚東看也沒看往前就沖,終于在阿蝦將要穿過人堆時被一把撲倒在地上。
阿蝦被壓在身下,一口氣順不過來,只好嚎啕大哭:“哥,我叫你哥了成不?不就個破包么?我給你,都他么給你,求你放開我?!?p> 瞧他四十好幾哭得跟個孩子似的,陳尚東踹了口氣,爬起來搶過皮包也沒多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卻見眼前冒出來好多腦袋,個個看怪物似的望著自己,表情各異。于是訕笑道:“各位不好意思啊,你們這是?”
陳尚東這么問話,阿蝦也停止了啼哭,兩人眼看自己被大伙團團圍住,登時不知所措。
一人橫眉冷對:“你倆誰?。烤瓦@么胡亂跑進攝制組,還打傷咱們男配角,說吧,怎么辦?”
攝制組?陳尚東回過神來,抬頭張望,只見人堆里有男有女,不遠處高大搖臂、攝影機、拾音筒等一應俱全。
別說,還真是在拍電影!
阿蝦毫不猶豫,立刻推卸責任,指著陳尚東哭訴道:“怪他,都怪他,人是他打的,我壓根沒出手,這事跟我沒任何關(guān)系?!?p> 眾人一聽這話,都轉(zhuǎn)頭看著陳尚東。
陳尚東苦笑道:“他是小偷,我在后面追趕來著?!?p> 眾人又看往阿蝦,卻見阿蝦跐溜一下穿過一人胯下,眨眼間跑遠了。眾人立刻要去追,卻被一人阻止道:“都別追了,他沒說錯,人是你打的,正主是你,你說說,怎么辦吧。”
陳尚東自然不服,脫口爭辯道:“那不成,他是小偷啊?!?p> 那人質(zhì)疑道:“小偷?誰作證來著?我們可只看到你搶別人包。”
陳尚東啞巴吃黃連:“這...這包是他搶的,不是我......”
“著啊,你怎么才能證明這包不是你搶的?”
陳尚東聞言頓時啞口無言,這時人堆里有人叫道:“我可以作證,因為這包就是我的?!?p> 人堆立刻讓開一條道,銜尾追來的宓妃跑了進來,“怎么樣?你沒事吧?”
跑得香汗淋漓的宓妃一現(xiàn)身,驚世容顏登時將在場的男人們迷得七葷八素。
這時被踹了一腳的男配角湊過來,指著陳尚東的鼻子罵:“你...你他么敢踢老子,看老子不......”
質(zhì)疑陳尚東的那人是劇組導演,見此情況咳嗽了一聲,男配角登時像被蜂蟄一樣住口不語。
“這個......我是這里的導演,那個,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見導演問得殷勤,宓妃警惕地答道:“他抓小偷犯什么錯了?跟我名字有什么相干?”
導演三十來歲,長得文質(zhì)彬彬的戴副眼鏡,“那個,他踢傷了咱們劇組的男配角,怎么也得給個說法吧?”
陳尚東見他兩眼始終盯著宓妃不放,心里有些不耐,“說吧,你想怎么著?”
導演遲疑了一下,猶豫道:“那我可說了啊?!?p> “你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宓妃也不耐煩了。
“我提議,你和他來我劇組里客串個角色,行不行?”導演兩眼骨碌一轉(zhuǎn)緩緩道。
“就這?”此話大出意外,宓妃不由看著陳尚東問。
導演點頭道:“就這?!?p> 陳尚東見宓妃望著自己,想想后同意了,這事要不答應人家還真不好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幾個沒臺詞的鏡頭而已,一個小時了事。
在場人無所謂,唯獨男配角急了眼:“導演,我...我沒傷,我還能演。”
導演不耐地說:“你急什么?我曉得你能演,不動你的角色,我讓編劇改改劇本,騰兩個角色出來?!?p> 男配角這才放心,編劇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去改劇本。
半小時后,劇組轉(zhuǎn)場到一座酒吧里。因為被包場了,酒吧沒有營業(yè),所以冷冷清清,一個顧客也沒有。
陳尚東郁悶地看看身上的侍應生服裝,瞅了瞅?qū)P穆爩а葜v戲的宓妃。
宓妃正好也看過來,沖他笑了笑。
這段戲講的是宓妃演的外國留學生在酒吧里對男配角飾演的鋼琴手一見傾情,兩人情意綿綿,陳尚東適時地遞上一杯清水,如此而已。
陳尚東哭笑不得,宓妃好歹還有兩句臺詞,自己就只露個背影,戲份連群演還不如。
那邊,導演鼓動如簧之舌,殷勤地講著戲:“你這個角色雖不起眼,可塑性卻非常強,很容易給觀眾留下好印象。如果你愿意,我還可以加感情戲,甚至我的下部戲......”
宓妃打斷道:“感情戲?”
“對,就是你跟鋼琴手一見鐘情,然后雙雙去賓館......”說到這里,導演厭惡地瞥了一眼旁邊大流口水的男配角。
宓妃斷然拒絕:“不,我不接這種感情戲?!?p> 導演解釋道:“其實......”
宓妃堅持道:“不用說了,我演完這段就走,下午還有事呢。”
“好吧,那咱們先演著,一定要記住臺詞啊?!睂а轃o奈,只好悻悻地轉(zhuǎn)身,“各部門準備好了嗎?”
燈光、攝影、收音、道具、服化道等全部豎起大拇指,拍攝馬上開始。
場記過來打板:“《乘風破浪會有時》第八場第二鏡,action!”
陳尚東端一杯清水走過去......
“cut,你笑什么鬼?”導演瞥一眼宓妃,兩眼冒火瞪著忍俊不禁的陳尚東。
“他...他姿勢不對,那兩只手......”陳尚東拼命忍住笑,這還是給男配角留
了面子,“像雞爪”三個字愣忍住了沒講出來。
“姿勢不對?大眼龍,你他么不學過鋼琴么?我叫你學一星期你沒聽?”導演質(zhì)疑男配角道。
“我...我學了,”男配角色厲內(nèi)荏地爭辯:“他這是不懂裝懂冤枉好人。”
導演看了看男配角,問陳尚東:“這么說你懂?試試看?”
陳尚東久不摸鋼琴,心里確實有些癢了,不然也不會如此雞婆,聽導演這么說,也不客氣,坐過去伸開十指就噼噼啪啪地彈起來。
霎那間,柴可夫斯基的《四季》立刻在冷清的酒吧里彌漫開來。
屋外寒風大作,溫暖的小屋里,一只老狗趴在壁爐前呼呼大睡,主人點著煤油燈在伏案書寫。
......
劇組一干人等正浮想聯(lián)翩時,陳尚東結(jié)束了彈奏。大家如夢方醒,現(xiàn)場掌聲雷動,宓妃的手都拍紅了。
導演擺擺手讓大伙停下來,皺著眉頭勸道:“要不,你來演這角色?”
陳尚東立刻拒絕:“不不不,我沒得空?!?p> “加錢?”
陳尚東斬釘截鐵道:“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