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許寧的論戰(zhàn)
“這里是學校不是法院,不需要什么辯護人,你們出去!”金文偵已經變得暴躁了,“亢軍,他是你的學生,你來負責?!?p> 亢軍猶豫著站起身,想勸林峰兩人先離開,如果把事情弄得太僵,反而無法處理。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程明、趙強一眾的同學走了進來,他們也不說話只默默地站在林峰的身后,支持的意謂明顯。
會議室里頓時變得火藥味十足,“亢軍!”金文偵少有的高亢嗓音在會議室上空亂撞。
亢軍無奈,“林峰,你們先回去吧,事情還正在研究,我們會慎重處理的?!币恢背聊牧址彘_口了,態(tài)度溫和、語氣平淡,“亢老師,你不用為難,我們過來也不是來搞對抗的,合情合理地陳述情況,我們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天理自在人心,道德自有公論,再說我們還有法律,至于校規(guī)校紀也是法律的框架下制訂的,這些都賦予了我有自述的權力。既然你們在這里研究對我的處理決定,難道不允許我為自己說兩句話嗎?無論你們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對我的人生都很重要,我不想有任何污點的從這里畢業(yè)。”
“你不想有污點就不要去打人嘛!”肖玉梅特有的破音讓她的話聽起來很驚悚。
林峰嘲諷地看了一眼肖玉梅,“面對一個惡棍在欺凌你的親人,你會表現(xiàn)你的善良嗎?”林峰又轉向金文偵,“金院長,我寧愿相信,你沒有掌握全面情況,不了解準確的事實,那我就說一下,如果我說完了,你們還認為之前做出的決定不能改變的話,我也無話可說?!?p> 林峰停下來,等著金文偵的反應,室內的所有人也都把目光轉向金文偵。金文偵的臉黑得有如鍋底,眉間的川字似乎多了一豎,他沒有再阻攔,“給他們搬把椅子,坐著說?!?p> 林峰和許寧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一端,與金文偵遙遙相望,而其他同學則被安排坐在大會議桌兩側的椅子上。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冷靜的人,我打了甄宇凡,是我不夠冷靜,但遺憾的是,我打得不夠狠。事情是這樣的,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在一天晚上被甄宇凡一伙綁架了,我找了她一晚上都沒找到,于是我報了警,我們幾乎把整個鎮(zhèn)子都找了一遍。當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躺在了山崖下的亂石堆里。警察跟我說,她被人扔到懸崖頂上的樹林里等死,她應該是半夜醒了,周圍漆黑一片,寒冷、孤獨,以及羞憤侵蝕著她,她是那樣一個快樂而善良的女孩,這一切都不應該發(fā)生在她身上,我們曾經在一起談起未來、談著理想,她對未來有美好的憧憬。我們曾相約在云陽相見,一起上學、工作,直到那美好的時刻??擅\跟她,也跟我開了個玩笑,她無法面對以后的生活,也許她認為還無法面對我,她選擇了跳崖自殺。”說到這兒,林峰滿是痛苦和哀傷,眼中噙滿了淚,聲音也在劇烈地顫抖。
許寧的手搭在林峰的手上,周圍的同學已經有啜泣的,林峰努力平復著情緒,“經過警察的調查,人證和物證都能證明是甄宇凡干的,可沒人敢抓他,因為他是鎮(zhèn)長的兒子,是我們鎮(zhèn)上的閻王。你們能體會那種心情嗎?你的親人被害,而害她的人近在眼前,而你卻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更別說,我一個普通的農村子弟啦,也許我做的不對,不過我不后悔。小鎮(zhèn)對于你們來講太遙遠了,法律到達那里似乎也要走一會兒。幸好,在很多人的努力下,事情有了轉機。有人舉報了甄宇凡父親,也就是那個甄鎮(zhèn)長違法違紀的事情,甄鎮(zhèn)長被抓起來,甄宇凡失去了保護,警察才將他繩之以法。這就是真實的情況?!绷址彘L出了一口氣,將顫抖的手收回來放在桌下。
“這些情況當?shù)囟加杏涗洠绻氩槭强梢圆槌鰜淼?,我想問問,這樣情況你掌握了嗎?”許寧接著林峰的話,把矛頭轉向肖玉梅。
肖玉梅的臉漲的通紅,“這么短的時間,我也不可能親自去一趟那個清河鎮(zhèn)吧?”許寧卻不愿輕易饒了肖玉梅,“沒有實地調查,只憑你主觀臆斷就能詆毀一個學生,你還配做教書育人的師長嗎?”
肖玉梅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手指著許寧,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許寧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肖玉梅,臉上還帶著嘲弄的微笑,竟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
“好啦!這里不是相互指責的地方,你坐下吧!”金文偵適時出聲給肖玉梅解了圍,肖玉梅氣鼓鼓地坐回到椅子上,眼睛依然瞪著許寧。金文偵道:“你們說完了嗎?”許寧高聲說道:“沒有,我還有話說,諸位,試想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們身上,你們會怎么做?請大家想想,現(xiàn)在對他處罰是不是過于嚴厲了?林峰自入學以來,努力學習、尊敬師長,因為生活貧困,他積極勤工儉學,不光是他自己,他還帶動周邊的貧寒學子一起自食其力,讓他們學習獨立生活的能力,他創(chuàng)辦公司主要目的也是在幫助有需要的同學,請問這樣的人是害群之馬嗎?如果你們認為他是,那請問什么樣的情況不是?我認為,作為一名合格的教育工作者就應該為人師表,就應該秉承公平正義,不能再讓本次事件的受害者林峰受到傷害,好了,話兒我已經說完,我希望我們可以旁聽下面的會議?!?p> 許寧說完,會議室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許多人都陷入沉思。金文偵輕咳了一下,“林峰一方已經說完了,你還有補充嗎?”顯然他準備讓肖玉梅繼續(xù)扮演沖鋒者.
肖玉梅有些意外,稍稍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扭過頭看向在座的與會者,“無論他們說什么,林峰打人是事實,就要受到處罰,所以我堅持對林峰進行處理。”
金文偵的臉色有所緩和,肖玉梅果然是干將,抓要點抓得好,人才難得?。〗酉聛?,有幾位中層干部發(fā)了言,有要處理林峰的,更多的是免于處罰。中層干部說完了,副院長一級的也發(fā)了言,意見也不統(tǒng)一。
金文偵咳嗽了一聲,“大家的意見不夠統(tǒng)一,我也不方便一言堂,我看這樣吧,各位都回去再考慮考慮,下一次我們開會再定。散會吧!”金文偵顯然看到自己正處于劣勢,使起了緩兵之計。
眼看著金文偵離開,林峰和許寧想速戰(zhàn)速決已經不可能了。金文偵冷笑著回到辦公室,把筆記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肖玉梅從門外探頭探腦地進來,“院長!”她站在門口低著頭,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白?!”金文偵坐回到辦公桌后。肖玉梅如蒙大赦,湊到辦公桌前,“院長,你看怎么對付那林峰他們?”
“你是領導怎么這么小肚雞腸?人家提了不同意見,你就要對付人家,你要干什么呀?”金文偵突然變了臉,這讓肖玉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傻傻得愣在那兒,金文偵也不解釋,“替我約一下張若言,我要和他談談?!?p> “張若言?”肖玉梅更傻了,院長怎么要見張若言,他們不是不合嗎?她的心里彌漫著無數(shù)問號?!般妒裁茨兀俊苯鹞膫刹荒蜔┑?。
“那怎么說,你要跟他談什么呢?”肖玉梅反應過來急忙問?!皩W院建設。”金文偵擺擺手,示意肖玉梅離開。肖玉梅滿腹狐疑地走出了辦公室。
林峰和許寧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了會議室,“老七,看著金文偵的吃癟真解氣呀!”趙強興奮地大叫,程明也笑著說:“還是許寧的嘴厲害,把肖玉梅頂?shù)靡汇兑汇兜?,我看她都要鉆地縫啦!”
眾人開心地大笑,柳少軍卻沉穩(wěn)道:“金文偵想拖著,恐怕他后面會做其他人的工作,事情還沒完?!薄傲址澹乙恢庇X得這件事有些奇怪,按理說他一個院長,沒必要總盯著你一個普通學生,非要給你個處分,他能得到什么?”身后一直低著頭的許磊突然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啦?”柳少軍附和道。林峰一怔,“此前,我數(shù)落過他的不是,他可能聽到了?!北娙它c點頭,程明又道:“光說幾句壞話,就讓他這樣報復,他也真是小肚雞腸。
柳少軍搖搖頭,“我看問題不是那么簡單,幾句壞話就要勸退,那他原來那個學校的學生是不是都被勸退了?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想把公司轉給學院的事?”林峰遲疑著說。
許寧憤憤地說:“真是不死心啊,那么大的公司他說要就要拿走,這不是明搶是什么?”程明不無擔憂地說:“老七啊,有這么一個院長整天惦記著,看來這個公司辦不下去了,不如就解散了?”
“不行,這個公司不光關系到我,更是那么多同學勤工儉學的依靠,不能放棄。”林峰的態(tài)度很堅決,“可學院的院長給你使壞,你再怎么防也防不住?。俊背堂饔值?。
柳少軍斟酌著說:“張院長在時倡導成立了這個公司,我看不如找找張院長,讓他跟金文偵說說,我想金文偵總歸是要買張若言的面子的。”
許磊說:“可他現(xiàn)在已經調走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官再大也不好直接插手學院內部的事情吧!”趙強卻說:“我們在這兒,想這個想那個沒用,你們又沒去找,怎么知道他會不會管?萬一張院長熱心腸,說不定給金文偵打個電話就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呢?”
眾人一笑,雖然趙強說得粗獷,總歸也說出了些道理?!澳鞘虏灰诉t,我開車帶你們去找張院長?!痹S寧說干就干。
“那程明和柳少軍跟我去,”剛說到這兒,林峰便看見亢軍在辦公樓走廊上走過,他讓許寧等一等,自己跑到亢軍近前,“亢老師,剛才讓你為難了?!?p> 亢軍笑笑,“沒什么,你們是我的學生我有責任維護你們。”“恐怕金院長他…”林峰并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亢軍苦笑道:“沒什么,你們不用擔心我,只是你還有一年畢業(yè),要時刻注意,金院長的任期不會太短?!绷址鍏s笑笑,“我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滿意,總要有個取舍,如果讓我去迎合他,我做不到,既然做不到,我也就沒有什么可以擔心的,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樣?”
“還是要注意,金院長這次沒成功,他會私底下解決,幾個副院長的意見也不統(tǒng)一,很容易被利用?!笨很娞嵝训?。
“我們準備去找找張院長,讓他想想辦法?!绷址妩c點頭道??很娦Φ溃骸斑@樣也好,我會給他打電話的??烊グ?!”
張若言心情很差,幾個直屬學校接連曝出學生食堂衛(wèi)生差、缺斤短兩和擅自提價的問題,他剛剛因為這個問題召集了相關業(yè)務人員開會,決定組成幾個調查組下去核實情況。
他覺得自己比當院長要累得多,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他總結出一句話,只有上班時間,沒有下班時間,往往是回到家時已經是后半夜了。
妻子埋怨他很多次,“歲數(shù)也不小了,工作不能太拼,你一個副廳長,有什么事讓底下的多干一些嘛!”想著想著,他嘴角掛滿了苦笑。
桌上的電話響了,張若言接起電話,“喂!”“是張廳長嗎?我是肖玉梅??!”電話里肖玉梅盡量讓自己和張若言親近些,可張若言在學院時他們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shù),而且還是集體見面。
張若言回道:“你好,我聽出來了,有事嗎?”肖玉梅說:“金文偵院長想找個時間跟您匯報工作,主要是學院建設方面的,不知道您什么時間有空?”
“是這樣啊?”張若言猶豫著,自己并不分管院校建設,金文偵其實沒必要向自己匯報。聽歷寧跟自己說過,金文偵曾多次找歷寧匯報工作,而歷寧都以各種理由推掉了,至于原因嘛,歷寧倒是跟自己說過,他總覺得金文偵像一匹狼,不愿意和金文偵接觸得太深。如今金文偵應該是退而求其次地找自己匯報了,他有心一口拒絕,可又拿不定主意,他對金文偵的來意很好奇。
頓了頓,張若言說:“最近手上的工作太多了,這樣吧下周,下周我們再聯(lián)系。”他決定先和歷寧通個氣,看看歷寧的態(tài)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