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冥冥中有天意
等到周圍都安靜下來,林峰躺在鋪位上細想著那堆沙子,他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自己白天無心的發(fā)泄行為竟然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這冥冥中似乎有著天意。林峰無法解釋,更不敢細想,他現(xiàn)在只希望這堆沙子能救下小吳子的命。
工地里寂靜無聲,就連蟲鳴也聽不到,而板房內(nèi)也聽不見了鼾聲,想來孟林他們也沒有睡著。不知過了多久,當曙光射入窗口,林峰從鋪位上爬下來,眼睛干澀,腦袋里悶悶的,在水龍頭上洗漱完畢,他和孟林來到食堂,卻發(fā)現(xiàn)薛大力已經(jīng)坐在里面吃早飯了。
昨晚救護車走后,薛大力就睡在牛利的辦公室里。林峰打著哈欠,“薛哥,早!”薛大力看了一眼林峰,“沒睡好吧,眼圈黑的。”林峰揉揉眼睛,端過大師傅遞過來的粥碗,“哎,一直想著小吳子的事兒,睡不著?!?p> “剛才接到牛利的電話,手術(shù)做完了,還算成功?!毖Υ罅ο袷且菜闪艘豢跉猓址逍闹幸幌?,急忙坐在薛大力旁邊,“這么說,小吳子沒事了?”薛大力咽下一口粥,“肋骨斷了五根,切了一片肺葉,大腿骨也斷了,人還沒醒,醫(yī)生說其他損傷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情況還算穩(wěn)定,下面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了?!?p> 林峰的心又變得沉沉的,薛大力接著又說:“他這一傷,范總得損失不少,上午區(qū)里的人還要過來,工程還不知道要停多少天呢?!毖Υ罅D(zhuǎn)頭又對孟林說:“孟林,你去拿上十個饅頭,再裝上一桶粥,我吃完去替牛利。”孟林答應(yīng)一聲就去準備飯了,薛大力三口并做兩口吃完手上的饅頭,把粥碗又舔了一遍,拍了拍林峰的肩膀提起饅頭和粥桶走出食堂。
林峰在工地吃完飯,揣上合同和發(fā)票就回了學(xué)院。不知是因為昨晚的事故,還是自己沒睡好的原因,這一天的課林峰都沒怎么聽進去,中午吃飯時,程明問他是不是病了,林峰只說是沒睡好,補個覺就沒事了。可睡過午覺,林峰還覺得自己的頭悶,他也沒有再意,仍就堅持上完課。
林峰計劃著回寢室休息一下,然后拿上合同和發(fā)票去食堂吃飯,接下來就去尚明家把東西交給尚明??蓜偺と雽嬍覙情T就見到一個靚麗的身影站在傳達室窗前,旁邊還有幾個男生交頭接耳。
林峰的頭很暈,一時沒有認出那身影是誰,只覺得她好熟悉。等那身影轉(zhuǎn)過身,“林峰!”林峰這才認出她是許寧。今天的許寧換了一身干練的運動裝,勻稱的身材在運動衣中仍顯凹凸有致,清秀而精致的臉龐,顯得美麗而又知性。
“你怎么來啦?”林峰的問話有些生硬,許寧的笑容一凝,“我找你有事?!薄笆裁词??”林峰也不知自己這話兒從哪里冒出來的,“這,”許寧有些猶豫,程明在一旁急忙說:“許…小姐,要不你們上樓,不,你們出去說吧!”
許寧遲疑著點了點頭,程明一把把林峰拉出寢室樓,圍觀的男生騷動起來,“這林峰的哪修來的福,這么漂亮的女生找他,他還愛搭不理…”程明見后面的人一直圍著不走,便說:“林峰,你們出院就說吧。”林峰的頭仍昏沉沉的,并沒有反對,兩個人便就一路走出學(xué)院。
學(xué)院外,許寧的車停在路邊?!傲址?,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今天想和你好好談?wù)??!闭f完,徑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林峰其實已經(jīng)有些后悔,自己不應(yīng)該對許寧這樣,即便許志豪看不起自己,那也不能牽怒于許寧,于是,也猶豫著也坐進車里。
許寧發(fā)動汽車往城里開,隨著車子在路上行駛,林峰的頭越來越沉,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被火炙烤著,全身熱乎乎的,膝蓋酸脹得很,他挪動著身體仍沒有辦法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許寧終于看出林峰的異樣,“林峰,你怎么啦?”“沒事兒,我只是有點熱?!绷址褰忾_領(lǐng)子上的扣子,許寧卻不信,“你的臉怎么那么紅???”她伸手在林峰的手上摸了一下,“哎呀,怎么這么燙?你發(fā)燒了!”
“發(fā)燒?”林峰記得自己上一次發(fā)燒是很遙遠的事了,他已經(jīng)忘記發(fā)燒是什么感覺了,“送我回學(xué)院!”林峰想著可以去衛(wèi)生所開點藥,睡一覺也就沒事了。
“回什么學(xué)院,你得去醫(yī)院?!痹S寧不理會林峰的意見,“學(xué)院有衛(wèi)生所,我開點藥就行。”林峰仍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斑@附近就有醫(yī)院,去什么衛(wèi)生所?!闭f著,許寧就拐進路邊的一家醫(yī)院。
等掛了號,醫(yī)生檢查一番,只說是著涼又沒休息好,給了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醫(yī)院輸液觀察,費用八十塊錢,一個是開些藥回家,自己吃完睡覺,以年輕人的身體素質(zhì)第二天就沒事了。
林峰自然選擇第二個,可許寧卻堅持讓他在醫(yī)院輸液,林峰不愿拖累許寧守著自己,可許寧卻比林峰還固執(zhí),堅持讓林峰留在醫(yī)院。一旁的護士此時插話,“小伙子,你女朋友對你多好啊,別不知好歹?!?p> “不是,她不是…”林峰急忙解釋,可那護士卻說:“不是,就不是,用得著著急上火嗎?”一邊搖頭,一邊還在笑,那表情就像是在說,談戀愛有什么不能承認的。
沒辦法,林峰只好同意在醫(yī)院輸液,可等他躺在病床上,無邊的疲倦感立刻將他包圍,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他聽到那個女聲又響起,“你對你男朋友真好,他真不知道好歹。”林峰想反駁,可他沒有說話的力氣,他也沒有聽到許寧的回答,他的意識倏地就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峰的意識似乎回來了,他發(fā)覺自己身處在黑暗中,無邊無垠的黑暗,突然一束光從不遠處的天空中射下來,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區(qū)域,那是一片草地,對,是新河村河邊的草地,那里還放著那塊圓圓的石頭,鳳舞常坐的那塊,每當鳳舞想坐在上面,林峰總會把自己的衣服墊上去,而他自己則坐在旁邊的草地上,把一根草棍銜在嘴里,望著眼前的小河發(fā)呆,而鳳舞就手柱著腦袋偏著頭看著林峰,兩個人就這么坐著,有時能坐上一下午。而此時,只有石頭已經(jīng)不見了鳳舞。旋即,草地不見了,那光亮處竟現(xiàn)出那座懸崖,懸崖上突出的棱角在光柱中閃耀著陰冷的白光,林峰的心驟然收緊,“鳳舞,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