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籠中之鳥
范志平不覺心中冷笑起來,你這袁大頭倒是聰明得很吶,你哪里是什么粗人,分明就是個狡猾的狐貍!有意不說價目標準,那往后就隨你定價啦!我們現(xiàn)在人在你手里,你就可以逼著我們簽借據(jù),然后按你說的利率收利息,到時候替你打一輩子工也不一定能還上債。就算是最后逃了出去,有機會去告你,但有這白紙黑字的借據(jù)在,想告贏根本就不可能。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p> 想罷,范志平也笑了,“袁叔自是講義氣的敞快人,我們都很欽佩,只是我們從那邊過來,身上確實也沒法帶錢,不過我們在九龍那邊還有親戚,是我叔叔的表舅,算來也是我的表舅爺,他在那里做餐館,袁叔派人送我們過去,等見了他,你們自然會得到一筆錢的!”
袁大頭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手里的銀元又繼續(xù)翻動著,“范兄弟說得哪里話來,我們也不是就沖著錢去的,當然要給兄弟們提供好的服務,到了咱這兒,再往錢里說那就太見外了。你們剛游水過來,確是走了一趟鬼門關。不如這樣,你們就安心得在我這兒歇兩天,把你那親戚的聯(lián)系方式和地址給我們,我們替你去找找,等找到了再請他過來接你們,你們看,這樣好不好!”
范志平心里罵了一句老狐貍,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回頭看了一眼叔叔,叔叔的臉上并不著顏色,只是眼睛往自己的腳下看了看。范志平似乎明白了,低下頭想了想,如果現(xiàn)在就認慫,他們肯定會逼我們簽下高利貸,那就只有認命啦!看來現(xiàn)在也只有死扛了,能扛一天算一天吧!只是我們在香港確實沒有親戚,該怎么才能施展一個緩兵之計呢?
他雖然心里想了很多,但臉上卻并沒有太多變化。袁大頭一直在盯著他們看,但從范志平叔侄的臉上也沒有看出什么破綻來,于是,笑著說:“怎么樣?范兄弟有什么為難的嗎?”范志平這才勉為其難地對袁大頭說:“袁叔的盛情難卻,那我們就在貴處打擾幾天。只是我叔那表舅在九龍的什么地方,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聽族中的長輩說起,表舅爺有些本事,很早就出去闖蕩了,近幾年還經(jīng)常寄一些錢和吃的、用的東西回來。表舅爺還寄回來過信和照片,信上說他在九龍開了餐館,照片上也有表舅爺,我是看過的,叔叔還說表舅爺和當年出去時的面貌一樣,沒怎么變。只是這些年里面亂,信和照片都不讓留著,要是被查出來是要惹麻煩的,所以啊,那信和照片都燒了,我們也是憑著記憶來投奔他的,叔叔和表舅爺感情好,兩個人也是一起玩大的!是吧,叔叔!”
范志平叔叔貌似回憶地補充道:“我這表舅就是輩分大,其實就比我大四歲,小時候就數(shù)我們倆感情好,那年他走的時候還是我送他的,想來,我見著一定能認出他來,他也一定會認出我的!”
袁大頭聽了兩人的話,心中也是狐疑起來,隔著海,九死一生的,他們沒有地址就敢找來,二十幾年沒見了,光憑著記憶就能認出來,這兩小子不是在騙我吧?想罷,便開口問道:“你們來之前沒有和這邊聯(lián)系嗎?”
范志平忙裝作感嘆,“哪能聯(lián)系上呢?你不知里面的情況,根本就帶不出去消息?!薄笆沁@樣??!要是這樣的話,那就難找了!那你這表舅爺大名叫什么?”范志平回頭看著叔叔,叔叔疑惑地看著袁大頭,把袁大頭看愣了,袁大頭低頭看看自己,“怎么啦?”
叔叔笑著說:“我哪知道他大名啊,只知道他們家姓張,他應該也姓張,我們都叫他伢子!”袁大頭心中氣憤,連個名字都不知道,你們這是成心不讓我們查??!有心說破,但這話還是有些道理,萬一他們說得是真的呢?袁大頭笑了笑,“也是,農(nóng)村也確實很少叫大名,不過不知道大名那就更難找啦!”范志平也是嘆口氣說:“是啊,看來還是要你們幫忙?。∫蔷臀覀儌z,那得找到猴年馬月??!”
袁大頭笑著擺擺手,“這些都是舉手之勞的事,你們也不用客氣。如今這事兒,兩位怎么辦?”叔叔剛想說話,范志平卻搶在前面說:“袁叔不嫌棄,我們想先住下,一來養(yǎng)養(yǎng)身體,二來也想想辦法,您看怎么樣?”
袁大頭笑了,招呼一聲,那彎仔便彎腰等著袁大頭的吩咐,“你去收拾一間屋子,讓兩位住下,再準備一些吃的送過去!”然后,袁大頭轉(zhuǎn)向范志平叔侄,“袁某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就失陪啦!”說著,便起身一拱手。
那彎仔便領著范志平二人出來轉(zhuǎn)向后面,叔叔用眼神詢問范志平為什么不提出走?范志平搖搖頭,努努嘴,看著周圍,這里是哪都不知道,方位也不清楚,真要是逃,也得弄清楚這是哪?該往哪個方向逃?。?p> 叔叔似乎明白了范志平的想法,彎仔領著他們來到后面的一間房,房屋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霉味,里面擺設很簡單,靠窗放著一張方桌,靠墻則是一張雙人的木板床。叔侄倆也沒客氣,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在香港的第一個夢,似乎雜亂無章的,一會兒海中升起巨浪將他們壓向海底,他們的肺瞬間就爆了,一張嘴肺片就混著鮮血噴了出來,而過一會兒又有一群人舉著斧頭追著他們跑,無論他們怎么跑那群人始終緊跟在后邊,他們叔侄用盡全力仍不能擺脫,正當轉(zhuǎn)回身拼死一戰(zhàn)的時候,卻走來了前妻和岳父、岳母,前妻手指著范志平的頭,“是你對不起我,是你欺騙了我!”等范志平清醒過來,叔叔也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床頭發(fā)呆,范志平下了床打開房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個年輕人,范志平馬上意識到,他們被關了起來,他關了門回到床邊,“叔叔咱們成籠中之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