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衰人袁父
方文山問道:“三姨,梅子不上學(xué)了?她不是學(xué)習(xí)挺好的嗎?”袁母看了看袁梅,嘆了口氣,“哎,不上了!家里現(xiàn)在這光景供不起啊!她已經(jīng)是初中畢業(yè)了,也不錯了。雖說學(xué)習(xí)成績還好,但這孩子反應(yīng)慢,高中也不一定能跟上,不如就不上了。”
林峰在旁邊搭話:“三姨,還是應(yīng)該讓梅子多讀點書,哪怕是勤工儉學(xué)呢!咱們這個地方太閉塞了,梅子還這么小,不能一輩子窩在這,總得去外面看看吧!那要是出去了,初中畢業(yè)根本應(yīng)付不來,外面的高中生、大學(xué)生,甚至研究生都多著哩,沒有知識會受人欺負(fù)的?!?p> 一席話說罷,袁母低下頭無語了,她何嘗不想讓閨女多念點書,可是,她爸怎么可能答應(yīng)呢?大女兒、二女兒成績也不錯,如果考高中也一定能考上,村里很多不如她們的,都考上了??墒牵挚床簧祥|女,嫌棄閨女是賠錢貨,花那么多錢供著上學(xué)有什么用,早早地就都給嫁了,她一婦道人家能有什么辦法呢!哎,嫁了就嫁了吧,也好過呆在家里被她爸打!也許嫁出去,還能過上好日子呢!
而在一旁站著的袁梅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上學(xué)了,她也不那么渴望繼續(xù)上學(xué)。她希望的是,能和自己喜歡的林峰哥結(jié)婚,帶她離開這個家。可是,現(xiàn)在…,她爸肯定會尋別的親事的,而她現(xiàn)在只能希望那未來的女婿,能有林峰那么好,那婆家不會欺辱她。
她忍不住又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林峰,眼前這個人,談不上有多帥氣,五觀端正、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充滿著男子堅韌向上的氣息,始終都能給她安全感。
她想起那個冬天,自己沒入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她感覺到心臟都被凍住了,似乎已不再跳動,腿沒有了知覺、胳膊也沒有了知覺,自己正飄向那黑色深淵,孤單和無助襲來,她害怕了。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jǐn)堊×怂瑢⑺铣鏊?,她又看見了天空,蔚藍(lán)的天空。而當(dāng)她扭回頭看去,就見到了那張略顯稚嫩但堅韌的臉,從那時起,她就渴望每天都能看到他。
只是,她現(xiàn)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也許以后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很痛,很空,那里的東西被拿走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
哎,這愛情就是一道題,而且是需要兩個人同時做的題。它總是被擺在每個人的面前,有些人漠視它,不加理睬,這些人就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過成了一塊“木頭”;
有些人重視它,竭力在生活中尋找答案,可是那答案豈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即便是費盡心力找到了,卻發(fā)現(xiàn)答案還有一部分,而自己只能等待另外一個人去找到那一部分答案,最終只有將兩部分答案融合在一起,才能解開那愛情難題。
而現(xiàn)在的袁梅已經(jīng)找到一部分,卻無法使另一個人尋找答案,這無疑是痛苦和煎熬。
就在這時,院外響起了腳步聲,凌亂的腳步踢得地上的樹枝和碎石噼啪作響,接著,就有一個男人走進(jìn)了院子,來人猛然看見林峰他們倆個,明顯是愣了一下,當(dāng)瞇縫著眼睛看到方文山,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小山來啦!”
方文山趕忙叫了聲三姨父,又看到袁父走路不穩(wěn),便上前去扶,剛靠近就有一股兒濃烈的酒氣直沖過來,方文山差點就要吐了,只好憋著呼吸,扶著袁父坐在凳子上,看來這三姨父早上就開始喝上了。
袁父見凳子上有碗開水,也不廢話,端起碗就喝干了。袁梅見此,連忙拿著碗回屋打水去了。而袁母緊張地站起身來,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袁父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林峰,問方文山:“這是誰???”方文山忙說:“三姨父,他是我同學(xué)林峰,那年就是他救的袁梅,今天,他也是過來看看你們和袁梅的?!?p> 袁父聽了后,轉(zhuǎn)頭又瞇縫著眼睛,看了林峰半天,估計是視力不好,“那臭丫頭自己尋死,你救她,我可沒東西給你!”
一聽這話,林峰的火氣就往上涌,這還是當(dāng)父親該說的話嗎?強壓著火氣說:“三姨父,我今天過來,就是看看你們,沒有想要東西!”
“看我們,你就兩手空空地來?。『?!我這可是黃花大閨女,被你抱過了,還怎么嫁人?我還得跟你要賠償嘞!”袁父一臉鄙夷地看著林峰。
林峰和方文山被袁父這話給噎住了,沒想到袁父這么蠻橫,一時間也沒話對答了。
袁母看林峰受氣,忙在一旁說著好話,“孩他爸呀,畢竟是這孩子救了咱們家梅子,再怎么說也不能要人家賠錢?。 ?p> 袁父聽了,勃然大怒,隨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袁母的臉上,“老爺們說話,有你什么事?”袁母被打得后退了好幾步,癱坐在地上,半邊臉也已經(jīng)腫了,上面印著五個手指印。
林峰哪見過這些呀,氣得就想上去揍袁父,方文山連忙攔住,畢竟是人家的家務(wù)事,外人也不便插手。
袁梅這時端著碗從屋里出來,看見母親被打,急忙跑過來扶袁母,一碗水掉在了地上,碗也碎了。
袁父見狀,更加生氣,跳過來對著袁梅就是個嘴巴,“端水都端不好,要你干什么!”,作勢還要打袁梅,林峰實在忍不下去了,一個箭步上前抓著袁父的衣領(lǐng),就往邊上一推。
袁父今天喝了酒,身子不穩(wěn),被林峰這一推,就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上,瞪著眼睛看林峰,眼里似乎能噴出火來,“你小子還敢打我,老子打不死你!”說著,掙扎著爬起來,撲過來抓林峰。
林峰一閃身躲過袁父的手,抬腿就踹在袁父的大腿上,袁父重重地摔在地上,林峰則一抬腿壓住袁父的膝蓋,一只手按住袁父的胳膊,另一只手左右開弓地抽起袁父耳光來,啪啪,啪…,響得令人心驚。
袁父拼命地掙扎,奈何快五十的人了,又被酒精掏空了身體,怎么可能拗得過林峰!不一會兒,袁父就鼻子、口里竄血,臉也腫成個豬頭,他殺豬一般地喊起來,“打人啦,打死人啦!快來人??!來人??!…”
這時,袁母被袁梅拉起來,站在一旁驚恐地看著,也不敢上前。
而一旁的方文山,怕真把人打壞了,收不了場,趕緊過去拉開林峰,“打兩下行了,別一會打壞了!”說到底,方文山和袁父沾著親,傳出去說他帶著人把三姨父打了,好說,也不好聽?。?p> 這時,鄰居們聽到這邊的動靜,跑過來看熱鬧,見到袁父被人打,覺得新奇,以前那,都是老袁頭打人,今天被別人打,也算是天理報應(yīng),沒人愿意上前來拉架!
袁父躺著地上,還在聲嘶力竭地嚎叫著,林峰憤然道:“你再打三姨和袁梅,我還打你,讓嘗嘗被人打的滋味!你打她們一下,我就打你兩下,不信,你就試試看!”
袁父見院里院外圍著這么多人,看到他被打了,也沒有人上來幫忙,覺得極為沒面子,惱羞成怒,又爬起來,操起旁邊的一把鐵鍬,就拍向林峰。
林峰見狀急忙向旁一躲,鐵鍬拍在地上,發(fā)出啪的一聲,從接頭處斷開,鐵鍬成了木棒。
袁父拿著木棒就掄起來,林峰忙向后閃,袁父掄著木棒跟上來,林峰趁著袁父一棒掄出,側(cè)身躲過,伸手便抓住了木棒,往懷里一帶,袁父重心不穩(wěn),便跟著向前一倒,林峰一翻手腕,袁父便抓不住木棒,松了手,人也站立不穩(wěn),又趴在了地上。
林峰順勢便踩住了袁父的腰,扔掉了手里的木棒,他可不能用這木棒打,這個沒有輕重,萬一把人打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袁父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趴在地上掙扎,怎奈林峰的腳踩得實,自己掙了半天也沒掙開,就趴在地上罵開了,林峰彎腰又在袁父的后背上打了兩拳。
袁父慘叫了兩聲,終于認(rèn)識到自己打不過林峰,也不敢罵了,趴在地上扭頭瞪著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