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午時,就要找到他。”
“那就別再找其他證據(jù)了,相信你的判斷。告訴我吧?”韓江景站起身走到李羅安面前。
“明日,去賭坊吧?!?p> “好?!?p> “今日你看到的馬蹄鐵,算是線索的第一部分。再后來,我在他屋中嗅到了檀香。
你可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那個賭坊中充斥著極其濃烈的酒味。我想他當時是真的去了賭坊,后來趁著我們與宋姑娘周旋時間又回來了。
他點檀香,應該是為了掩蓋那濃烈的酒味吧?!崩盍_安頓了頓。
“還有一樣,我為了試毒,曾把茶水有意撒到手背上,那時候他給我拿來一塊方巾。那塊方巾上的繡樣,是片竹葉,同那家賭坊籌碼上一模一樣。
我想那家賭坊,或許,大概,也許,是他開的。”李羅安攥著拳頭,艱難吐出了余下幾個字。
“只是還有很多事情,我現(xiàn)在推算不出來,也不敢再推算了?!?p> 李羅安自小見過許多人間險惡,可他現(xiàn)在還是不愿意把周知元往那些奸佞小人方向想,李羅安心底總是覺得,周知元是個好人。
李羅安知道與人交際,只憑感覺是最最愚蠢的,但他卻還偏要相信自己的感覺。想來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在宮中無立足之地吧。
韓江景看李羅安神色中帶了幾分落寞,連忙安慰道:“余下其他,明日不就都知道了,不論如何,我都相信你?!?p> 李羅安聽了韓江景道話,轉身看向她,忽然想起今日周知元提起李羅安身份一事。雖然當時李羅安斬釘截鐵訴說了韓江景對自己的信任,但說實話自己心中還是有些發(fā)怵。
其實掐指算一算,他們兩人相識,還不足一月,哪里能說得上是知根知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韓江景就是相信李羅安,沒理由的。
“若有一日,你知道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你會生氣嗎?”
“隱瞞什么?你的身份?那不算隱瞞,是我自己不想知道的?!表n江景不是不想知道李羅安身份,她是不敢知道。
現(xiàn)在不知道的時候,韓江景還能欺騙自己:或許他就是四皇子,兩人相知或是一場宿命呢?
其實韓江景也知道是在騙自己。
此時兩人一同沉默不語。直到這時才發(fā)覺宋敏兒一直一言不發(fā),此時若是湊近看一看便能發(fā)覺,宋敏兒瞪大雙眼,努力不讓自己淚水滑下來,卻有一顆接著一顆的淚珠滴落在地。
其實宋敏兒靜靜聽兩人說了許久,這才慢慢接受周知元隱瞞了她很多很多事情這一事實。
從前她讀書時,就一直告誡自己,心上人只是她絢爛人生的點綴,自己不應該沉溺于情愛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可等到她真的有心上人的時候,才發(fā)覺原先告誡自己的那些話,都是空話。
從前感嘆那些癡情女子癡蠢,現(xiàn)在倒好,自己也成了那些“癡蠢”之人其中之一了。從來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F(xiàn)在她宋敏兒,也是個迷惘的當局者了。
宋敏兒長舒了一口氣,決意去直面周知元。與其在此用各樣格式的小心思猜測他,倒不如直接面對他,無論如何,周大哥都是她的心上人,至少現(xiàn)在還是。宋敏兒相信自己的眼光。
“謝謝二位,我走了?!彼蚊魞翰蛔鲞^多解釋,只通知了韓江景和李羅安兩人她要離開這一事實。
若是他們兩人知道,應該不會讓她去了吧。
他們兩人不論怎么說,都是心善之人,哪里會讓她一個女子去面對周知元這么可怕的人。
可宋敏兒現(xiàn)在不去,她一定會后悔的。
韓江景和李羅安兩人其實猜到了七八,但他們不知道如何攔她。平心而論,若是自己遇上這般事情,應該也會不顧一切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吧。
此時兩人只能默不作聲,目送宋敏兒離開,看她一步步走出屋外,又一步步融入進了夜色中。
秋夜寒風當真是刺骨,剛剛在屋內待了許久,現(xiàn)在猛地出來,感覺骨子里都灌上了寒風,走不動路。宋敏兒從未覺得秋夜里有這么冷得慌,就像血液都被一點點凍上。
不過宋敏兒還能感覺到眼淚很暖,順著臉頰慢慢流下,緩緩變冷,最后滴在地上。
宋敏兒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是埋怨周知元不告訴她真相,或是傷心自己一片癡心,而她的周大哥無動于衷。
或許都有,但最多的,還是埋怨自己,太蠢了。
明明不夠聰明,卻還是偏偏還自以為聰慧,居然想借其他人之手來查周大哥,這讓周大哥怎么想?
難道說自己不夠信任他?
宋敏兒快要被自己蠢哭了。啊不對,已經(jīng)被自己蠢哭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乖乖等著周大哥告訴自己就是了,何苦設下這么一個幼稚的圈套,好讓人抓到把柄。
宋敏兒想著想著,已經(jīng)一步步走到周知元所住庭院的門口了。她不敢進去,在門外彳亍了許久,還是不曾進去,后仔細想了想,覺得終究是自己的不是,還是轉身離開。
“敏兒,外面冷,在外面站了這么久,別凍著了,進來喝杯茶吧?!?p> 宋敏兒正準備轉身離開之時,卻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周知元從里面走了出來,輕輕拉著宋敏兒衣袖,邊說邊把宋敏兒拉了進去。
宋敏兒此刻心中一片混亂,便跟著周知元呆呆進了去。只剛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了屋內燒了炭盆,很暖和。桌上放了幾塊自己平日里愛吃的點心,周知元還特意給她泡了牛乳紅糖茶。
這是她最愛的。
宋敏兒依舊傻站在原地,等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門還開著,周知元已經(jīng)坐下了,宋敏兒轉過身準備去關門。
“哎,你我孤男寡女,若是把門關上,怕被人說閑話。我倒是沒什么,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樣不好。”周知元制止道。
“秋風徹骨寒冷,若是不關門,我怕冷?!彼蚊魞簞倓傊棺〉臏I水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現(xiàn)在不敢轉身,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周知元看到她的淚水。
“敏兒,我....”周知元吞吞吐吐半天還是什么也未說出來。
兩人先顧無言了許久,宋敏兒也不肯先開口說話,她的哭腔藏不住的。
宋敏兒一直背對著周知元,等淚水差不多止住之時,宋敏兒轉過頭。
“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