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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忘川之彼岸花開

第十一章 空城

情定忘川之彼岸花開 半飲忘川 3038 2019-11-14 11:30:05

  晨起,柳獻(xiàn)之辭了村里的人,收拾行囊,三人同行,前往繁陽城。

  此行路途遙遠(yuǎn),第一次出遠(yuǎn)門的柳獻(xiàn)之帶了很多干糧,本就不強壯的身軀顯得越發(fā)瘦弱。

  黑曜和忘川皆會騰云駕霧,不過此刻多了一個柳獻(xiàn)之,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這法術(shù)是定定不能施了,可這一走怕是也要個十天半個月的。

  秋未盡,冬已來,凌風(fēng)瑟瑟,飛雪即來。

  突然而來的雪,徹底拖住了三人的腳步,好在不是什么打緊的大事,三人也就當(dāng)做游山玩水,一派悠閑自在。

  客棧里,黑暗的走廊上掛著幾個紅色燈籠,橘黃色的光懶懶地灑在木質(zhì)地板上,從樓下傳來的腳步聲正在慢慢靠近客房。

  柳獻(xiàn)之舉著一盞燈燭,用手護住燈芯,夜里風(fēng)大,怕這燈熄了火,他走在長廊里,嗒嗒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推開一扇古老的青漆房門,里面的兩個人正在下棋,黑衣的男子手持黑棋,眉頭緊鎖,白衣的少女手持白子,悠然自在,兩人你來我往地交戰(zhàn),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嗒嗒作響。

  “我輸了?!焙陉讓⑹种械暮谄逦樟宋?,而后放回雕填花卉棋盒里,然后擺了擺手,敗下陣來。

  忘川見狀,也放下自己的白棋,“你本來可贏的?!蓖ǘ似鸩璞K,輕輕吹了一口,抿了一口熱茶。

  黑曜捂緊披在身上的棉被,“我讓你的?!闭Z氣里竟聽不出怒氣,反而是滿滿的寵溺。

  忘川也不怒,放下那青瓷茶盞,語氣風(fēng)輕云淡,“那便多謝了?!?p>  忘川還奇怪這蛇雖以修成人形,但身上定還帶有蛇性,這風(fēng)雪將至,這蛇定是要冬眠的,若是在柳獻(xiàn)之面前現(xiàn)了原形,非把這個書呆子嚇?biāo)啦豢伞?p>  “我乏了,先歇了?!边@蛇果然要睡了,蛇性使然。

  柳獻(xiàn)之觀著這棋,確是忘川險勝半招,不過若是黑棋走了另一步,那便是他勝了,轉(zhuǎn)而一聽黑曜乏了,便道,“可我們剛剛用過晚膳?!?p>  黑曜不語,自顧著蓋了被子,上床歇息了。

  忘川看著那蛇笑了笑,對柳獻(xiàn)之說道,“罷了,隨他吧,這風(fēng)雪天的,我們也趕不了路。”

  這幾日風(fēng)雪大,來店里歇腳的人不少,忘川等人來到的時候只剩了這一間空房,好在客廳還有一張小床,叫店家添了被子,三人便按照以往的習(xí)慣分開睡了。

  翌日,風(fēng)雪未停,寒氣逼人,窗戶上破了一個窟窿,店家也不來補一補,這趁虛而入的風(fēng)就像一把把凌厲的刺刀一般。

  忘川是被從窗戶縫里鉆進來的寒氣刺醒的,往柳獻(xiàn)之的身邊靠了靠,緊了緊單薄的被子,可還是感覺身上冷得異常,按說這被子外冷便罷了,這被子里邊也冷,這又是為何?

  忘川掀開被子,原是那黑蛇,想是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風(fēng)雪天,此刻化了原形,正蜷著細(xì)長的身子,趴在忘川肚子上睡覺。

  黑色泛金光的鱗片透出的寒氣竟不亞于這天氣,難怪這蛇性子淡漠,都是骨子里帶來的。

  忘川下了床,輕手輕腳,怕吵醒了身旁人,穿好衣物,出了門,左右瞻望一番,見四下無人,便施了法,化作青煙而去。

  頃刻便來到一處山野,此處靈氣集聚,一片暖然,正適合這要冬眠的蛇。

  “你便在這兒待上幾日,等我辦完了事,再來帶你回去?!蓖ㄕ伊艘惶庪[秘的地方,把黑曜放下。

  那蛇睜著凌厲的雙眸,點了點頭,頭上金色的肉冠也抖了抖,算是應(yīng)下了。

  “你可得仔細(xì)著點,若被人捉了去,做了下酒菜,到時我尋不到你,便不管你了?!蓖ㄉ焓置嗣陉组W著金光的鱗片,再次化作青煙離去。

  “記得回來尋我!”此刻那蛇就像一個三歲孩童一般,全然沒了當(dāng)初那番冷淡。

  柳獻(xiàn)之醒來之后尋不到兩人,心里著急,卻又不知到何處去尋,正想回房收拾行李,外出去尋,打開了門,只看見忘川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屋里,正收拾行李。

  柳獻(xiàn)之先是一怔,忙走到床邊,并著忘川坐下,“忘川,方才你去了何處?”

  “我方才醒了,無事可做,便到外面逛了逛。”

  柳獻(xiàn)之這才放了心,“如今雪小了些,我們還是早點出發(fā)吧,我這便去找黑曜兄,我們早日辦完事,也好早日回家?!?p>  忘川忙阻止,“不必了,今早時候黑曜告訴我,這兒有一個熟識的人,正好去拜訪,稍后會跟上我們的。”

  “既是熟人,去拜訪也是應(yīng)該的?!?p>  忘川原本也只想自己去辦了這事,可想想,萬一玉霄又回來找柳獻(xiàn)之,自己不在身邊,肯定兇多吉少。

  如今忘川的記憶已經(jīng)全然恢復(fù),自己因何來了這人間,因何遇了這個人,心里也有了數(shù)。

  當(dāng)日柳獻(xiàn)之在桃樹上發(fā)現(xiàn)自己,算是緣,后來又在桃樹下救了自己,算是分。

  如今護著他只當(dāng)是還了他的恩情,既是自己要護著這個人,那便護了他一生也是無妨,待他生老病死,自己估計也在這凡間贖了自己那本不該贖的罪過,回了冥府,守自己的忘川河。

  兩人來到一座城,這兒還算熱鬧,叫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都有,柳獻(xiàn)之打算去補充點干糧,忘川便跟在他身后。

  “兩位面生得很,不像本地人???”賣包子的老板說。

  “我們是來走親戚的?!蓖ù鸬?。

  “這城里就沒我這個老媽子不知道的人,你們要找誰盡管跟我說便是了?!?p>  忘川見她這么問了,便也不藏著掖著了,問道,“那敢問繁陽城怎么走?”

  “繁……繁陽城?!崩习迥樕幌伦泳妥兞耍路鹗锹犃耸裁纯植乐翗O的東西一般,“我不知道,這包子饅頭就當(dāng)是我送你們的,不收錢了?!闭f完便匆匆收拾好攤子就走了。

  忘川和柳獻(xiàn)之面面相覷,心里油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一行半月,兩人終于到了繁陽城,一路走來的城池,或繁華或冷清,但總歸有些人氣,但這座城,不比前者,這是座空城。

  所謂空城,無人無畜,稀花疏草,凄清荒涼,廖無人煙。

  忘川和柳獻(xiàn)之從城門口一直往里走,這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忘川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就是讓人毛骨悚然。

  “這城處處透著詭異。”柳獻(xiàn)之的話也是忘川心中所想。

  “嗯?!边@么大的城竟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城池干涸,房屋破敗,迎風(fēng)揚起的酒家旗也早已破爛不堪,茶館的牌匾掉在了地上,上面積了厚厚的塵土。

  一陣風(fēng)吹過,向來不怎么怕寒的忘川也緊了緊衣襟。

  忘川看這繁陽城足有兩個柊林城大,可想當(dāng)時的繁華喧囂,如今想想,這城到底荒廢了多久了,才落得這般田地?

  “忘川,跟緊我,我保護你?!痹挳?,柳獻(xiàn)之拉著忘川的手往身旁靠了靠。

  柳獻(xiàn)之的手很暖和,在這寒冷的冬天也依然能觸到他溫?zé)岬恼菩?,忘川便任他牽著,柳獻(xiàn)之在前面走,忘川就跟著他走,心里卻想著到時候恐怕是自己保護他了。

  兩人走了大半條街,也未見一個人影,倒是忘川察覺到了一絲邪氣。

  柳獻(xiàn)之突然停住,忘川差點就和他撞了滿懷,柳獻(xiàn)之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問道,“忘川,你確定那個路家是在這兒嗎?”

  忘川當(dāng)時撒了謊,說這路家是自己想起來的一個熟悉的人家,所以想來看看。忘川點了點頭,注意力卻在自己的身后。

  “是這個路家嗎?”柳獻(xiàn)之的語氣有些顫抖,忘川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破爛不堪的匾額上方方正正地寫著“路府”二字!

  難道是玉霄搞的鬼?這是忘川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還是世事變遷,這里已然成了廢墟?

  黑金絲楠木的匾額已經(jīng)搖搖欲墜,朱紅色的府門也落了厚塵,門口立著的石獅子已經(jīng)掛了蛛網(wǎng)。

  柳獻(xiàn)之伸手推開了大門,誰想大門就往后倒了過去,“砰”的一聲巨響,重重落在地面,揚起的灰塵朝面上撲來,兩人捂住口鼻進了路府。

  看著眼前的景象,可想路府當(dāng)年多么氣派。

  布置簡單而大氣,簡樸又不失高雅,不愧是狀元府,處處都透著學(xué)問。

  中間的假山還淌著渾水,黑色的水流從假山上流下,可這水源自何處,又歸往何方,忘川竟一時說不出來。

  忘川推開了路府通往后院的門,飛塵席卷,蛛網(wǎng)遍布,這場面真真是荒了許久。

  “有人嗎?”無人應(yīng)倒好,若有人應(yīng)了那又當(dāng)如何?忘川心里也說不準(zhǔn)。

  見了前廳的大方雅致,再看著后院的布置,這路家的狀元郎當(dāng)年定是聲名遠(yuǎn)播,瞧瞧這雕花的柱子,這養(yǎng)魚的池子,這賞花的院子,每一樣都是經(jīng)過精雕細(xì)琢的難得之物。

  忘川在廊上尋著,過了一個白玉石拱橋,橋下的渾水還在潺潺地流著,到了后院,幾條長廊通四方,像極了迷宮。

  忘川察覺到一絲異樣,正打算往回走,卻沒想身后竟多了幾條路。

  這空城難不成是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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