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行刺
暉寧殿外,一條長如巨蟒的紅毯從暉寧殿大門到寢殿門口鋪展開來,兩側(cè)全是低頭跪拜著的身著淺藍色服飾的侍婢,個個額頭與地面僅有咫尺相隔,兩側(cè)掌心緊緊貼著地面,寂靜又莊重的氣氛全然凝聚在暉寧殿上空,靜靜的等待著這個寢殿內(nèi)的新主人。
梅月隨著三六一步一步踏入自己的寢殿,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她不只一次懷疑這是自己男友沈浩然搞的惡作劇,又或者是自己趴在桌子上勞累過度,或者更文卡殼積郁成疾出現(xiàn)的幻覺,總之不肯相信是自己直接穿越到了一個自己筆下根本不存在的鉞朝。
“參見月升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地毯兩側(cè)異口同聲發(fā)出的參拜聲全然將已經(jīng)靈魂出竅的梅月硬生生的拉了回來,她駐足在大門口良久都不敢踏入一步,因為院內(nèi)張燈結(jié)彩富麗堂皇,跪拜著的兩排宮女身后稀稀疏疏種有艷色梅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開的正艷,婀娜多姿,花瓣上還時不時滴落下清色可人的寒露,像是為梅月特意帶來的幾分微寒。
從小梅月就喜歡梅花,許是天意如此,自己姓氏竟然也姓梅,如此她越發(fā)喜歡寒風(fēng)傲骨芳香四溢的紅梅。
一時間,她竟忘記將跪拜著不敢抬頭的兩側(cè)宮女平身,便踏著紅毯向殿內(nèi)走去。
三六踩著小碎步緊隨其后,并示意兩側(cè)宮女自行退去。她從小與梅月長大,甚是了解自家的主子,也許是從小生活在宮外的原因,公主一時間不習(xí)慣皇宮中的禮數(shù)也尚可理解。但自從公主回到皇宮,就仿佛變了一個人,行為舉止怪異,性情也與之前大相庭徑,另三六很是詫異。
梅月大步跨進寢殿仔細端詳,雖是青天白日,但殿內(nèi)臥有白鳳的燭柄上微微跳躍的火焰,被半掩著的雕花長窗迤邐而入的微風(fēng)控制著它的旋律,掛在床邊的大紅色透明幔帳也跟著微風(fēng)來回飄動,被遮住的床仿佛一個飄飄欲仙而羞澀的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傾訴自己的千腸百結(jié)。
“陛下為慶賀公主回來,特意大赦天下,并設(shè)宴三日群宴文武百官,三日后才能覲見劉貴妃,”三六說道這里快速斜乜了一眼梅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來日方長?!?p> 聽完三六一席話,梅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什么報仇不報仇的暫且擱置在一旁,當(dāng)即要做的事情,是為她這個近身侍婢改名字,什么三六,難聽死了。
“我說,你這名字誰跟你起的?”梅月一個漂亮的轉(zhuǎn)身,霸氣下榻在被幔帳圍起的圓床上。
“回公主的話,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奴婢自小命苦,家中被奸人所害,但奴婢萬幸,遇見公主,才得以茍且活命,公主自小就喚奴婢三六,故而奴婢猜想,定是公主親自為奴婢所擬?!?p> 三六面不改色像背文章一樣一氣呵成,反而將梅月講的失了耐心。
“你們古代人說話都這么文鄒鄒的嗎?”梅月將一只手支撐著腮幫,透過紅色幔帳與三六對話。
沒想到三六“撲通”一聲膝蓋著地,“奴婢愚昧,不知公主所言何物。”
梅月起身擺擺手從床上跳了下來,“算了算了,我給你改個名吧!”
三六將放在腰間右側(cè)緊握的雙手扶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公主的金口玉言。
“不如你就叫解意吧,'逆風(fēng)如解意,容易莫摧殘',我最喜愛紅梅,你又如此甚得我心,愿你能像紅梅一樣莫被摧殘?!?p> “多謝公主,能得公主掛念,解意不慎感激!”
梅月將解意攙扶起身,還不忘叮囑她不要如此客氣,既然一起長大,那就應(yīng)該親如姐妹,沒有外人的時候直接叫她月兒即可。
“公主,解意帶您趕往長寧宮赴宴吧?!?p> “赴宴?赴什么宴?”
“您忘了陛下大赦天下了?不僅如此,陛下還設(shè)宴群請百官,為公主您接風(fēng)洗塵??!”
原來如此。
不過梅月畢竟來自現(xiàn)代,還是一直想著回現(xiàn)代,所以對什么宮宴并不感興趣。
等等,什么宮?長寧宮?群宴百官,這跟她寫的小說里故事情節(jié)簡直不謀而合,而且自己來的朝代也是自己小說里瞎寫的,歷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莫非,自己是順著小說里的情節(jié)發(fā)展慢慢走的?
梅月滿腹狐疑,是否如此,今晚不就知道了?
梅月與解意一同來到了宴會上。金碧輝煌的宮殿里,與她一同坐在幔帳后面的,還有平輕公主、云屏郡主、太子梅遠鐘和四皇子梅遠徹,還有最重要的,也是梅月小說里的男一號,慕容府邸大公子慕容睿謙。
她筆下的慕容睿謙,可是明眸皓齒風(fēng)度翩翩,文武雙全琴棋書畫皆精通的美男子。不過透過幔帳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臉,但光看著端坐著的身形就知道他器宇不凡。
如果她穿越過來成了她小說中的女一號,那今晚肯定會來一大幫刺客行刺皇上,而自己則被慕容睿謙所救,最后自然是她與慕容睿謙情投意合私定終身,卻抵不過要遠嫁和親的宿命…當(dāng)然,結(jié)局還是好的,不過她還沒寫完,誰知道后來會怎樣,所以她腦袋中想的“結(jié)局要完美”只不過自己臆想罷了,她還沒想好,要讓月升公主和慕容睿謙怎樣力挽狂瀾比翼雙飛,不過她相信,這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就等那個刺客出現(xiàn)了。
她相信她就會與慕容睿謙“順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的將自己交給慕容睿謙,想到這里,梅月不禁傻笑起來。
顯然“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梅月一舉一動全被平輕公主看在眼里,對了,她筆下的平輕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人,幸虧自己機智,把平輕公主寫到二十四歲就“寫死了”,否則在深宮中斗智斗勇,她堅信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
宴會大廳有宮女敲打著絲竹管弦助興為樂,中央還有白衣女子翩翩起舞,輕柔且富有韻味的音樂穿過透明黃色幔帳穿入梅月耳中,這樣古典金貴的生活,歌舞升平,不正是她筆下帝王將相的日常生活嗎?
梅月深深的陶醉在雕欄玉砌的皇宮中,朱顏在握,竟然萌生了“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愜意。
此時閉著眼睛正在悠哉悠哉的聽著音樂的梅月,和正在與皇上酒酣耳熱的文武大臣,自然是不知一行黑衣刺客已像藤蔓一樣悄悄的爬上了長寧宮的房頂,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宮殿上方一片片被揭開的瓦片后面的眼睛盡收眼底。
隨著“啊”一聲的慘叫,音樂聲戛然而止,梅月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身旁的宦官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中,胸口中箭而亡。宮殿內(nèi)驟然喧嘩,宮女宦官爭相逃命,文武大臣驚慌失措,唯有站在最中央的皇帝鎮(zhèn)定自若,太子大喊“護駕”,便有一行穿著盔甲的禁軍刀劍出鞘沖進了長寧宮,數(shù)百名黑衣人從屋頂竄落下來與禁軍展開廝殺,而皇帝與太子等人已在宦官的簇?fù)硐露氵M了內(nèi)殿,只有梅月傻傻站在大殿中央,看著自己未來的真命天子慕容睿謙與一行黑衣人打斗,全然聽不到解意大喊大叫她的聲音。
“皇宮中竟然膽敢行刺!要捉活口!”
四皇子逃命之際還不忘給慕容睿謙下達命令。
一名黑衣人看到站在大殿中央的梅月,隨即起了歹意。伸起長劍便朝著梅月白皙的喉嚨刺去。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慕容睿謙該英雄救美了!
梅月自然而然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慕容睿謙前來救命,沒成想?yún)s在喉嚨觸碰到冰涼劍尖的那一刻,梅月卻聽到了一個磁性而干練的聲音,“我們只殺皇帝,婦孺莫欺!”
梅月睜眼,便看到了一位高大威猛的黑衣人用手指夾著快要刺進自己喉嚨的劍身,而手握長劍的,則是另一名怒目沖冠身著黑色緊身衣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