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洛華回到席中,恭王便湊過腦袋問?!澳愫蜁吃ツ目旎盍?”
慕容洛華看向公主,卻見對方安穩(wěn)坐在席位上,只是沒有了一臉明媚的笑容。
“公主出去過?”慕容洛華不確定地問。
見林紀年離開,他就著急追了出去,來不及顧及其它。
“別裝蒜了,你我心知肚明。其實就算你和暢元在這殿中同坐一席,眾人也不會有微詞。何必一前一后進來?!?p> 慕容洛華褪下恭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漠道:“我和公主什么都沒有?!?p> 恭王搖了搖腦袋?!澳腥司褪亲煊舶?!”
恭王見慕容洛華臉色凝重,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舉了杯酒到他面前,慕容洛華接過一飲而盡。
“太子留我們于宮中宿夜,可我今夜還有賬目要還,不得不忍痛拒絕。你呢,是跟我同去,還是在宮里陪暢元?”
“賬目,風(fēng)流債?”慕容洛華眼也不抬。
“千醉樓花魁虞殊的一紙邀約,不得不赴啊?!?p> 慕容洛華又添了杯酒,顯然是沒有興致。
“說來太子都成親了,也不見你有消息,你不會還留著清白吧?”恭王突然一臉認真地盯著慕容洛華。
慕容洛華酒沒下肚,全噴了出了,接著一陣猛咳。
“果然!”恭王一邊拍著慕容洛華的背為他順氣,一邊自顧搖了搖頭。
慕容洛華白他一眼,直接被恭王無視。
席后太子在書房召見慕容洛華。慕容洛華雖喝了酒,但腦子卻十分清醒。
太子進來時,慕容洛華已經(jīng)到了許久了,正看著壁上的畫發(fā)呆。太子走近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毅然?”太子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還是拍了到了慕容洛華的肩上。
待慕容洛華回頭,又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行禮。“既無外人,不必多禮?!?p> 慕容洛華也不再拘謹于禮。
“常州一行你憔悴了不少。可是車馬勞頓?”太子倒是客套了起來。
“不過是飲食不適罷了?!蹦饺萋迦A像是不想提及這個話題,目光閃躲。
兩人寒?dāng)㈤g一個小太監(jiān)進來回話。
“回稟殿下,桐臺閣的人說,林良娣已經(jīng)睡下,不能過來了?!?p> 慕容洛華聽了這話神色微變,但下一刻就恢復(fù)如常。
太子將一切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
“林良娣今日睡得這樣早?也罷。本來還想叫她來一同探討謀反叛賊逃匿的對策。”
果然此話一出,慕容洛華臉都快綠了。“殿下,怎么能讓一介女流聽議國家政事?”
太子滿不在意道:“她雖是女子,卻頗有見地?!?p> 不等太子說完,慕容洛華忙打斷他。“你這樣會害了她。榮妃一案還不夠讓人望而卻步?”
慕容洛華激動得起身,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失妥當(dāng),卻也知道無法收回。
“你和林良娣認識?”好在太子沒有怪罪,倒像是不太在意地問。
其實早在席間,看到慕容洛華目光緊隨林紀年時,太子就隱約覺得他們認識。果然簡單試探下來,他們關(guān)系匪淺。
慕容洛華先是錯愕了一下,也知道太子察覺到了什么,便也不再隱瞞。
“我母親與她母親未出閣前就是好友。所以我們……自小相識?!蹦饺萋迦A說得云淡風(fēng)輕。
“既然是舊識,你擔(dān)心她也自然的!”太子面露笑意,也不深挖慕容洛華不經(jīng)意流露的痛苦。
只是聯(lián)想到林紀年想要出宮的要求,太子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
“吳恒有下落了嗎?”太子轉(zhuǎn)移到正題上來。
“據(jù)探子回報,吳恒很可能進入咸京了?!?p> “有對抗朝廷的膽子,卻像個鼠輩似地東躲西藏。不成大事也是必然的?!碧永涑耙宦暋?p> “只怕他進京另有目的。”慕容洛華眼中閃過一抹憂慮。”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皻v朝歷代,總有懷不軌之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妄想趁亂攪局,顛覆天下?!?p> 慕容洛華接著道:“吳恒借著天災(zāi),煽動流民,激起民怨氣,組織民兵,妄想進犯常州總營,奪取城池。”
“好在寰郡局勢及時好轉(zhuǎn),否則照他的勢力發(fā)展下去,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p> ……
桐臺閣這邊林紀年沒好氣地往嘴中塞著干果。
“小姐,太子好不容易來請您一趟,咱真不過去嗎!”若離弱弱地發(fā)問。
“這都幾時了,叫我去就去?還把不把人當(dāng)人了?”林紀年顯然心情很不好。
想到入宮后的日子,林紀年就感到憋屈。整天像困獸被囚在這四方的墻中,還被各方勢力嫌棄。
現(xiàn)在可好,慕容洛華都對自己六親不認了。這樣的鬼地方實在呆不下去了。
林紀年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欞。天空一輪孤月并不圓滿,看得林紀年更加郁悶。
“若離,你說要是我能長出翅膀飛離這里該多好。”
若離拿過一件外裳披到林紀年的肩上。
“想出宮哪有那么容易啊。入宮以來,夫人想進來,小姐想出去。什么法子沒想過啊!這不都沒用嗎?”
林紀年反手取下肩上的外裳把若離裹了起來,表示對她的冷言打擊十分不滿。
“行了行了,趕緊睡覺去。學(xué)那慕容洛華伶牙俐齒,就愛說些別人不愛聽的話?!?p> 林紀年說著嫌棄地把若離推出了房門,自己也撲倒在了大床上。
第十八章夢游
林紀年真做夢了,夢到自己騰云駕霧。自由自在。
以至于迷糊間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團團圍住還以為是在夢中。
“起來!”一抹耳熟的聲音響起,林紀年瞬間清醒了不少。
“暢元…公主?”林紀年甩了甩沉重的頭,努力睜大眼睛,可算看清了眼前的人。
除了公主和隨侍,還有幾個健壯的男人,皆穿著便服。不知是太監(jiān)還是侍衛(wèi)。
透過他們,林紀年一眼就看到了緊鎖的門窗。脫漆的墻壁上晃動的燭影昭示著屋內(nèi)的陰暗。
自己怎么會在這?頭漲混沌的感覺不禁讓林紀年懷疑自己被人下了藥。
是公主認出自己了,所以連夜實施報復(fù),就為了個玩笑?
不可能,宴席上她敢確定公主沒注意到自己。
沉重的腦子和陌生的環(huán)境使林紀年有些慌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一夜未眠?!惫鞣鲋~頭,聲音中透著憔悴。
林紀年一臉迷茫,所以公主是睡不著在找樂子?
“你和慕容哥哥是青梅竹馬!”公主突然露出了眼睛。眼神銳利,眼眶發(fā)紅。
這話像個炸彈“嘭”地在林紀年腦子中炸了開來。
公主散發(fā)的氣場明顯不屬于她。林紀年本能地向后退,卻覺得身體使不上勁。
“你聽誰說的?”雖然林紀年盡量保持鎮(zhèn)定,可聲音還是隱隱發(fā)抖。
“我看到了。”公主看起來情緒似乎不太穩(wěn)定。“毅然哥哥喜歡你!”
林紀年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和慕容洛華見面時公主也在附近?可她們并沒有越軌的舉動。怎么公主會這般猜想?
“我還知道,你們孤男寡女共渡過一夜?!?p> 林紀年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了。公主說的是她和慕容洛華被困獵山那次?
可是,她是如何知曉的?
“你有了毅然哥哥的心還來嫁給王兄,你是何居心?”公主緊咬下唇。
林紀年更覺頭疼。
“慕容哥哥的心還比不上宮里的榮華富貴?”
“你本不配在他們身邊!”暢元憤恨道?!皠邮?!”
林紀年來不及反應(yīng),一個壯漢就拿帕子從后面捂住了林紀年的口鼻。
林紀年掙扎了幾下,漸漸沒了力氣。
被死亡吞沒的感覺再次襲來。
那份夾雜著絕望的恐懼,和前世被人按到水里一樣讓人窒息。
林紀年覺得腦子越來越沉,最后失去了意識。
“拖走吧!”公主深深呼一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
等公主回到宮中,太子已在上坐等候。一切平靜如常,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皇兄來我宮中所為何事?”暢元微微低著頭,不看太子。
“元兒,一早就聽聞你半夜派人帶走了林良娣,現(xiàn)在人在哪?”太子臉上的是不難察覺的戾氣。
暢元也不回避。“人已經(jīng)沒了?!焙每吹男∧樕蠂烂C萬分,甚至有些蕭索。
“胡鬧。”太子莫名覺得有些煩燥。
暢元雖強橫霸道,但也未曾害過人的性命。
何況,暢元和林紀年也并沒有交集。
除非…和慕容洛華有關(guān)。
太子突然回想起昨晚一起出席的三人暗叫聲不好。
“暢元,獄司有道,法紀有循。林良娣是我東宮的人,她若犯了錯,該由我來懲處?!碧拥穆曇衾镉行├淠?。
不想暢元不為所動?!傲至兼访胺傅氖俏?,怎么會由皇兄來懲罰呢?”
暢元本還想嘴硬幾句,但下一秒就自覺地住口。
“暢元?!碧哟蠛纫宦暋!叭嗽谀?”那聲音又低了幾分。
暢元從沒見過皇兄這樣。在她記憶中,他一直是個冷靜,不表露半分情緒的人。
以至于暢元作為妹妹都不敢向他撒一次嬌??墒乾F(xiàn)在暢元看到的,是憤怒?
暢元有些心虛地后退了幾步,卻不改囂張氣焰。“人,已經(jīng)不在了?!?p> “好!那她所犯何錯?”太子拳頭惡狠狠地捶向桌面,等著一個交代。
暢元的心也跟著一顫,卻面不改色。“有宮人在桐臺閣發(fā)現(xiàn)了鳳丹白?!?p> “鳳丹白是我母后生前最喜愛的牡丹,成人禮那天父皇便獨許我用此花,以表達對母后的追思。”
“林良娣將此花置于宮中,冒犯我事小,卻玷污了父皇對我母后的情誼……”
“夠了!”太子打斷暢元?!斑@樣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似乎太子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自己的臉有多猙獰。
“皇貴妃到!”一句報聲將太子拉回了現(xiàn)實。
皇貴妃在陸依涵的攙扶下進入殿中。
眉眼淡淡掃了一眼兩人,皇貴妃徑直走到兩人之間。
“哼,可笑?!被寿F妃冷斥一聲?!耙粋€良娣竟能讓親生兄妹針鋒相對,她可真是好本事??!”
皇貴妃看太子一眼,那目光有些威脅的意味。
“皇上最敬重先皇后,這點太子是知道的。林良娣確實犯了大不敬之罪。暢元處罰她,有何不妥嗎?”
太子聽著皇貴妃的話,眸子越來越沉。皇貴妃顯然是來阻止自己逼問暢元的。
“再說那樣普通的女人,這后宮要多少有多少,太子若實在想要,也不必和公主置氣。本宮再為你物色幾個就是了。”
“不必了?!碧哟瓜马樱曇糁型钢[忍。“不過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