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淡定從容的神色,讓韓非在心里暗暗有些驚訝,任何人聽到自己可能要死的消息,絕對不會是這種神態(tài)。
難道嬴政還有后手?讓他在離開自己的國家后,還可以安然無憂?
不可能。
身陷于他國腹地,縱然是七國之中最弱小的韓國,真要是被有心人盯上,嬴政也是非常難以脫身,就算他有后手的情況下!
“這個問題,可以稍后回答,韓非有個疑問,想要問大王。”
嬴政出奇的好說話,“韓非先生,你問就是了?!?p> 結合這一段時間,新鄭發(fā)生的事情,韓非與嬴政提醒道:“大王這一路都是毫無波折,順風順水的嗎?假如是的話,這也未免太過于順遂了吧?!?p> 嬴政那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那先生的意思是?”
“大王這一行,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吧!”
韓非沉默了片刻,開口便石破驚天。
嬴政呆怔了一下,隨后竟然微微笑著反問道:“先生如今也是深陷于如履薄冰的險地,難以自拔,現在還有心情為別人而擔心嗎?”
韓非面帶苦笑,向嬴政說道:“沒想到還是瞞不過大王的眼睛,只不過難道您就一點也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嗎?”
嬴政笑了笑,“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了又如何,他既然敢盯上寡人,難道還能不讓他來了嗎?”
韓非不得不承認,嬴政那份獨特的氣質,真的是天下少有。
言下之意,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肯定是有備而來。
韓非對此不置可否,“其實這幾天新鄭并不平靜,恰逢此時,大王又來到了新鄭,之前我不明白,現在韓非終于清楚了,他的目標是您。
而且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勢力,不是來自于別方,而是來自于秦國境內。”
之前那個人去而復返,目的不明,而此時嬴政又來到了新鄭,之前韓非他的大膽猜測,現在已然變成了現實。
嬴政聽后,神色變的有些異樣,嘴中也同時喃喃道:“秦國嗎?”
嬴政之前那種,面如止水,心如平鏡的姿態(tài),再也不見。
韓非也是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嬴政臉上的異樣。
看來他說的話,已經讓他面前的這位年輕的秦王,在心里慢慢起了漣漪。
“您現在非常的危險?!?p> 韓非臉色凝重,這其中的兇險,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誰又能敢相信呢?
“先生曾經在孤憤中曾直言,一個國家,最忌憚的就是臣子威望過高,就寡人目前所知,現在的韓國正是權臣當道,王權沒有主見的時候,你對此何解?”
對于自己的生死,嬴政置若罔聞,反而詢問了韓非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也是嬴政來此新政的最主要的原因。
韓非暗自瞥了一眼嬴政,他這句話意有所指啊。
“此事無解。”
嗯?
嬴政直視韓非,眼神帶著疑問不解,隨即眉頭緊皺,他冒著大風險來到新鄭,可不是就為了聽一句無解。
“無解?”
韓非點點頭,語氣不緩不慢的說道:“說是無解,其實是因為王權與權臣之間,根本就無法共存,王權弱,那權臣就強,王權強,權臣的自然而然的就會弱。
它們兩者無法共存,但王和臣之間,又是十分依賴,想要解決,歸根結底只有一個辦法,術以知奸,以刑止刑!”
申子未盡于術,商君未盡于法。
在小圣賢莊求學的時候,韓非就按照自己的觀念,將商鞅、申不害的思想,去劣存優(yōu),重新規(guī)整了,兩君術與法的內容,以及二者的關系。
至于術以知奸,以刑止刑,意思是在告訴嬴政,國君對臣下,不能太過信任,要是犯了錯,一定要罰,而且要重罰!
沉默了片刻,這位年輕的秦王由衷的稱贊一聲,然后話音一轉,對面前的年輕儒者道:“先生此言,確實讓寡人耳目一新,但是這話中,卻有一個巨大的漏洞?!?p> 韓非微笑不言,從袖口中伸出一只手,意思很明了,我洗耳恭聽便是。
嬴政雙手負后,任微風吹動一縷縷鬢發(fā),而不自知,他瞇眼遠望,身材魁梧,巍巍然有睥睨千古之概。
“先生所說的,確實是寡人心中最想要的,但無論是怎么做,都離不開一個強權的王!”
韓非默不作聲,其實嬴政說的很對,有了法還不行,必須要有人執(zhí)行,要貫徹下去,但是無論怎么樣做,法的執(zhí)行,必須有“勢”來做保證,而“勢”,即權勢,通俗的來說,權勢就是軍勢。
有了這些,韓非心中所想,書中所寫,就會不增不減的一一實現。
而韓非他現在所面臨的格局,在嬴政的眼中,早已是受困于內外,內有權臣當道,外有秦軍勢力壓境。
光韓國這一爛攤子,韓非想要實現心中所想,無疑于是癡人說夢。
雖然嬴政的處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現在畢竟是一國之君,身后又有老秦人的支持,韓非與嬴政相比,就猶如飛鳥與魚,風牛馬不能相及。
嬴政看著沉默不語的韓非,出聲問道:“先生為何不說話?”
韓非低頭微笑道:“大王說的很對,在正確不過的了,這讓韓非無話可說?!?p> ?。╬s:卡文,后面的劇情應該是進入了高潮,要死很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