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問個清楚
前往砂國的路上,大片大片的村屋顯露在地平線上,為了掩人耳目,楊瑞霖放下蘋,轉(zhuǎn)而用一根嫩綠的藤蔓圈上二人的手。
他總歸是有些不放心。
左手碰右手,感覺微妙。楊瑞霖看看蘋的臉,女孩遙望著遠處的房子。
“人多眼雜,現(xiàn)在我不能借助自己的元氣加快行程了??紤]到光義會的勢力,我們與人接觸,得換個名字?!?p> 女孩這才望望他,眼神贊成。
楊瑞霖對她笑了,語氣摻雜些許商量的意味:“唐鶴,可以嗎?”
漆黑的大眼睛里是楊瑞霖溫和的面影,他朝女孩眼睛里的自己笑了笑。
一直以來的蘋、遲冉的妹妹遲蘋果、掩人耳目的唐鶴。
女孩點頭:“好?!?p> “唐鶴,我是松浮。”
蘋再次點頭,與楊瑞霖一同走近街市。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衣服破爛、鬢角斑白,成串的糖葫蘆卻是閃爍光澤。
蘋多看了幾眼,楊瑞霖便斷開藤蔓,把糖葫蘆全買下來了。
“小伙子,謝謝你!天色晚了,快要賣不出去,這零頭俺就不要了……”老人連連鞠躬。
楊瑞霖給了張銀紋票,老頭要找錢,但楊瑞霖只是握握老人的手,叫他收著。
粗糙的、粘滿泥灰的手掌顫抖著,相比楊瑞霖的修長五指,這只手令人心酸。
“謝謝你,小伙子,好人有好報啊!”賣糖葫蘆維持生計的老頭幾乎要哭出來,他瞅著這對年輕人,背井離鄉(xiāng)的,都不容易,還有善心照顧自己這個糟老頭的生意……
楊瑞霖收回手,掃視空蕩蕩的四周,不遠處的一戶人家,上身棉襖破舊的瘦小孩坐門檻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像是對糖葫蘆饞的緊了。
“老人家,為什么街上的人這么少?”
不提還好,聽見楊瑞霖問了,老頭連連嘆氣,小聲道:“好多人傳,要打仗了。官家的事情,俺們百姓不明白,可是收走了糧食,征兵又帶走了莊稼漢,大家心眼里難受,日子也實實在在地難過??!”
默不作聲的蘋將一切看在眼里,待楊瑞霖遞給她糖葫蘆,連日來經(jīng)常吃冷飯的唐鶴眼神落寞地看著手中鮮紅的糖葫蘆,沒有吃。
不是楊瑞霖不給她買好的。
他們前行的路段人煙稀少,過路用好幾張銀紋票換稀粥饅頭素菜是常事,干硬餅子是主食。
蘋瘦了。楊瑞霖為此想盡辦法,還捉過一次野味烤了。不知名的動物肉質(zhì)難咬,她依然毫無怨言,撕扯爛了直接囫圇吞下。
凡事周全的楊瑞霖一邊安撫老頭,一邊將糖葫蘆一根根剔下,單獨包好放進肩頭的包袱里以便攜帶。
看老頭的情緒平靜了一些,他拉女孩的袖口繼續(xù)走。而蘋盯著糖葫蘆,轉(zhuǎn)身跑向門口坐著的孩童,蹲下身子,手捧幾顆糖葫蘆。
孩童縮縮身子:“娘,有姐姐……”
“這個,”蘋咧嘴,笑容無害,“送給你?!?p> 猶豫了一會兒,孩童伸手接過,他瞅瞅蘋又瞅瞅不遠處守候的楊瑞霖,最后忍不住張開嘴,一點點舔著吃。
回到楊瑞霖的身旁,小姑娘跳了幾步,心情是雀躍的。
我給你的,你給他,雖然理解做好事的想法,楊瑞霖仍然有些介懷。
會不會她根本不想吃糖葫蘆?所以才給了小孩子。
于是楊瑞霖問道:“我猜,你喜歡糖葫蘆,對吧?”
“對?!碧O擺手謝絕楊瑞霖準(zhǔn)再一次遞給她的糖葫蘆,認(rèn)真地說道,“謝謝您,幫助老人家、給我買吃的、自己背行李……”
“蘋,不,唐鶴。不用對我稱呼您,叫松浮就好。而且,我們可以算是同行伙伴,為伙伴做的都是應(yīng)該的。我們可以有更輕松的相處方式?!睏钊鹆赝撕髱撞健?p> 聽見“伙伴”二字,蘋想起了程三。
想了想,蘋故作輕松地蹦跳跑動,嘗試道:“松浮,今晚我再吃糖葫蘆,你不許偷吃?!?p> 已然是松浮的楊瑞霖享受著這難得的隨意,話語不由得順從隨和:“好,唐鶴什么時候吃,松浮什么時候吃?!?p> 這話未免說過了。蘋腳下一頓。楊瑞霖終究不是大大咧咧的程三。若是程三,除非主動獻殷勤,其他時候一般把零嘴對半分,遲蘋果一半,程三一半,公平的很。
蘋隱隱有些心驚自己對楊瑞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僅僅是幾日的相處便輕巧地卸下了戒心,下意識地當(dāng)他是普通友人。
可即使楊瑞霖把名字改成李浮、林浮、徐浮……都是身份可疑的存在。
腦中流動逝去的過往。
自己大概是從五、六歲開始記事吧。有限且模糊的記憶中,遲冉從未提及自己是否拜師,是否有什么姓楊的師兄。
但楊瑞霖的確有可能是遲冉的師兄,畢竟故意當(dāng)啞巴終日沉默的蘋是在楊瑞霖的庇護下學(xué)字的。
遲冉隱瞞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蘋能感覺到,并且察覺了蛛絲馬跡。
今晚,我要問個清楚。
小龍蝦的尊嚴(yán)
零嘴,是好吃的,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