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云讓芽兒跟掌柜的說明一下情況,并未有貴重物品遺失。這倒讓掌柜的,不免高看了這位年輕俊逸的水公子。水如云則是思索起這個賊的作案動機?想著各種可能的原因。
他們水家在京城,雖說還是四大家族之一,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早已經(jīng)沒有了當年,老太爺當家做主時的風光無限?,F(xiàn)如今能上水家來攀交情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些個真正愛惜書稿字畫,對文學詩集極為鐘愛的少數(shù)人。大多是想借閱和請水父幫忙修復的同道中人。他們水家從爺爺那輩開始,盡管已經(jīng)脫離朝廷,不再為官,而是專心研究書畫文集這類的文物,但寶貝確實是多。想偷她東西的人,莫不是知道她是水家小姐?只有知道她身份的人,才會這么清楚她的行蹤。這個人想找的,難道是她們水家的傳家巨著?這還真是難以理解。
水如云急于離開客棧,她不能繼續(xù)待在這里,那人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恐怕還會再來。雖說她也不知道那人到底要偷什么?她都不能繼續(xù)久待下去。子兮哥哥還在京城等著她消息,她實在是急在心里,又無計可施。
到了第四天,這天氣一放晴,水如云就跟芽兒收拾物品,準備退房離開。她擔心那個賊還在附近監(jiān)視她們,為了以防萬一,她必須趁著清晨雪化了,趕緊離開。
這邊南宮逸也是怕父親大人萬一頭腦發(fā)熱,窮追不舍,那他可就遭殃了。也是催著嚴用快些收拾東西,把店小二代為購買的東西全部裝上馬車。在客棧門口,南宮逸依舊灑脫的身形正好出現(xiàn),剛想上馬車。就被水如云喊住:“這位公子,在下水馳軒。不知公子怎么稱呼?”水如云雖然緊張個半死,還是硬著頭皮主動打招呼。她和芽兒問了好幾處都沒有馬車可租用,加上下過大雪,臨近的幾個村落路況自然不好,這里到斐城的路途又遠,交通并不便捷,很多老車夫都不愿去。這鎮(zhèn)上本來就不是很大,馬車也是極少。如今,她急著趕路,又聽掌柜說這位公子有馬車,正好也是今天要離開。她才鼓起勇氣來攀交情。
“水?”南宮逸戴著面紗的帽子,在冷風中微動。他倒是一眼就看出水如云是女子,雖說做了一身買賣人家的公子裝扮,卻逃不過他的雙眼。嚴用此時也拿好包袱出來,看自家二爺跟一位模樣俊俏的小公子,似乎在說話,心里有些好奇。
“正是,在下姓水。不知公子怎么稱呼?”水如云好耐性地再次說道,這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可是有求于人,姿態(tài)還是得做足的。
“水公子有何事?”換做平時,他南宮逸可沒功夫啰嗦,直接讓嚴用處理這些瑣事。不過,他昨天在二樓看到這位“公子”房間失竊,東西丟沒丟他倒是不清楚。但是看她這幅裝扮,賊會去偷,著實讓他好奇,畢竟賊要偷也該偷自己吧?盡管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招惹他。
“是這樣的,我是個買賣人,家父初次派我出來談買賣,要去邊防要塞的斐城。不巧碰上大雪天,所以才被困客棧多日。眼下天氣好轉(zhuǎn),我又尋不到馬車趕路,不知道公子可否順路帶上一程?”水如云盡量說的自然,合乎情理。
“斐城?”南宮逸正愁著要去哪里,這斐城嘛,他倒是去南陽國的時候,途徑一次。想必,父親也不會料到自己跑這么個地方去。就算自家的情報網(wǎng)線找到了自己,那也得個把月后了。搞不好那柳家表親,聽說他逃了,已經(jīng)被氣得主動推了婚事呢。這樣也挺好!
只是那斐城可是星月國的邊防要塞,常年有軍隊駐守。這做生意談買賣?南宮逸好看的眸子隔著紗帽輕掃了水如云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得思襯。也好,他對于一些未知的事物,倒也挺感興趣的。
“是呀是呀,公子你就行行好,我們家小……我們家小公子實在是著急著去談買賣?!毖績涸谝慌约辈豢赡偷脦鸵r著。她家老爺,她家大少爺,哎,可都不能有事呀!
“還請公子幫個忙,酬金我自當加倍?!彼缭婆Ρ3植槐安豢旱弥t和態(tài)度,倘若不能成功,她又得多留一兩天,只怕時間耽擱不起。眼前這位男子,穿著非富即貴,卻偏偏戴著紗帽,或許是有什么不可見人的地方。自己一時猜不透對方意思,誠意卻不能少半分,這時候多花些銀兩也無可厚非。
“酬金倒是不急,我正好也要去斐城見朋友,能多認識個買賣人,也不失為緣分?!蹦蠈m逸轉(zhuǎn)頭讓嚴用把馬車的位置整理兩個出來,他其實并不喜歡跟別人擠一個車廂,但是呢,一路上如果是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倒也能幫他打發(fā)掉無聊時光。
“多謝公子!芽兒,快去幫忙?!彼缭聘吲d得不得了,面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容,倒是看得南宮逸有那么一瞬的閃神。要不是知道她是女子,自己剛才這失態(tài)的樣子,恐怕會被自己那個好友嘲諷了。幸好隔著面紗,水如云并未發(fā)覺異樣。
她畢竟不曾行走江湖,出門在外,難免謹慎提防,但是也顯得稚嫩很多。因為出于情況特殊,此時的水如云也沒法談男女有別,避諱不避諱的事情。她男裝,也算是掩人耳目。至于南宮逸,他是個醫(yī)者,又常游走于山水,自然也不會避諱太多。一路上,水如云盡量少言語,只希望快點抵達下一個城府,好去租借馬車。她原計劃是先去斐城找到兄長,確定他安好,再寫信告知父母,好讓父親大人安心養(yǎng)病。倘若兄長公務(wù)脫得開身,再一道去耀州尋找“柳神醫(yī)”,請她為父親醫(yī)治。
而后,她再回到京城,與子兮哥哥商定婚期。這個婚事,原本是雙方父母同意,兩情相悅定下的,只是還沒有媒人正式上門談定,親事大致上兩家都是默認了的。如果不是兄長水如文一年前被朝廷派往邊防,父親又因多年修復文物,眼疾復發(fā),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準備婚期的物品了。然后是木家正式讓媒人上門下聘這個步驟做了就成了。現(xiàn)在家里這樣的狀況,也就耽擱下來了。如云還記得那日,子兮哥哥柔情道:“待來年花開時,你便是我的妻。”
如云聽了一臉的嬌羞,還定定地回復:“待來年花開,我便與你不分離。”
那日,她與子兮哥哥私下把婚期的日子定下,是明年四月,百花正開時。原本想同父母再確定具體的事宜,卻不料水如文正好被派去邊防做行政干事,他們也就沒急著說婚事。
如云不知道那重兵之地,為何讓他哥哥一個文人去,實在是有些費解,父親母親也是擔憂的??筛绺缫恍南胍鈴图覙I(yè),想一展抱負。父親就算不同意,卻也擋不住哥哥的雄心壯志,他沒有跟家里商量就接了朝廷的指派,等水父知曉也無力改變了。水如文有心從官,又像當年太爺爺那樣文武兼?zhèn)?,若能一展抱負,也是如云樂見的。她自幼與兄長感情親厚,又怎能不懂他的心意。當初兄長在子兮的推波助瀾幫助之下,由木伯伯舉薦進的翰林國史編修。只是哥哥并不滿足于此,他年輕有朝氣,自小習武,一心只想為百姓造福,在朝堂上怕是過于表現(xiàn),太急于求成了。放眼京都,像水父這般安于修復文物,不謀一官半職的文人,怕是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