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陸景琛
時年醒來時,是在醫(yī)院。
入眼所見都是白,只有坐在身邊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垂眸望著她。
時年怔了怔,想到暈倒前的事,有些赧然,輕輕偏開了頭,“我怎么會暈倒的?”
“貧血?!本琳f,“具體情況要等你醒來做檢查?!?p> 他疊起了腿,眸色微微沉著一絲冷意,啟了薄唇道:“時年,似乎你離家出走,更能給我添麻煩?!?p> ……無話反駁。
她想離開卻暈倒在車上,反而要麻煩他們把她送到醫(yī)院。
想到這里,她怔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你上班時間?”
“我的背還沒好。”君沉淡淡道,“不要轉(zhuǎn)移話題?!?p> “……”
他的背前幾天就好全了吧……
不過人家是老板,找個理由翹班也沒人敢說什么。
“為什么想搬走?”他又問了一遍。
“我說過了,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不接受這樣的解釋,你如果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就給我老實呆著?!?p> 時年抿了抿嘴唇,輕輕移開了視線。
她看著天花板,忽然笑了一下,語調(diào)輕飄飄道:“君沉,為什么你一定要我留在你的別墅?我記得一開始,你似乎……對我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p> 那時的君沉只當(dāng)她是無數(shù)個想要接近他的女人之一,對她感到輕視和輕蔑,時年能感覺到,但她不在乎,她當(dāng)時只是想要幫他。
君沉沒有回答,沉甸甸的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沒有離開。
他的目光仿佛是在質(zhì)問著什么其他的東西,又仿佛是藏著什么不想讓時年知道的東西,讓她很不舒服,也很沒底氣。
將被子拉起蓋住了頭,時年甕聲甕氣道:“我要睡了,你回去吧?!?p> 她沒有感覺到君沉移動的聲音,也不再多催他了。
結(jié)果不知不覺間,時年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深夜,君沉還坐在她的身邊,似乎連位置都沒有移過。
揉了揉眼,時年坐起了身,無奈的看向他:“你要在這里坐多久?”
君沉眉梢微挑:“就這么討厭我?”
“……不是討厭?!?p> 是真的不自在。
“明天給你做了檢查我就走了?!本林鲃诱f,“餓嗎?”
時年這才覺得肚中空空,甚至胃部也有些難受。
君沉觀察著她的神色,從口袋拿出手機撥通,喊管家給他們送飯。
之后時年沒再說讓他走的話,君沉也沒再提她離家出走的事,兩個人默契的將這件事掀了過去,只當(dāng)不存在。
次日,君沉陪她做了檢查,沒等到結(jié)果就先去上班了。
時年自己坐在醫(yī)院里,和林婉兒發(fā)著消息。
沒多久,病房門被拉開。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英俊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舉止優(yōu)雅得體。
“時小姐?!彼叩綍r年的面前,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機,將檢查單子放在了她的手里,“你現(xiàn)在身體很弱,還是少看手機吧,盡量讓頭部放松。這是你的檢查報告。”
時年怔怔的握著著單子,“你是……?”
“我叫陸景琛,這家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這次負(fù)責(zé)你的病情。”
陸景琛在她病床旁坐下來,見她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單子上,委婉的說道:“雖然病情又些復(fù)雜,不過我們會盡力的,時小姐不必太過悲觀,這病也不是治不好的?!?p> 時年對他的話沒有反應(yīng),默默看著手上薄薄的紙。
她這些年時常給時沐輸血,鐘素云和時天從不管她的身體會怎樣,即便是她生病的時候,也都是哄著她給時沐輸血,有時時沐好好的,也會故意裝病來折騰她,一來二去,她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虛弱到落下病根,貧血的程度很嚴(yán)重。
扯了扯唇角,時年隨手將單子扔在了一邊,對陸景琛點了點頭,“辛苦陸醫(yī)生了?!?p> 她神色沉靜淡然,眼中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她是真的不在乎。
陸景琛眼中極快的劃過一抹詫異,隨即笑了一下:“時小姐倒是很看得開?!?p> “反正又不是什么癌癥。”時年聳了聳肩,“人家癌癥病人都在堅強樂觀的活著,我有什么好悲觀的,不過是貧血?!?p> “貧血的癥狀根據(jù)程度,也能發(fā)展成很嚴(yán)重的病,時小姐,希望你能重視?!?p> 陸景琛覺得她對自己的身體實在兒戲,可她又不像是不愛惜自己的人,她只是真的覺得有病無病都一樣罷了。
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好像是在說,老娘才不怕什么病魔。
陸景琛失笑。
時年蹙了蹙眉,“陸醫(yī)生,你是在嘲笑我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心態(tài)很好,內(nèi)心很強大?!标懢拌≌f,“女孩子的內(nèi)心中一般都藏著軟弱的東西,生病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展現(xiàn),可我在你眼里,卻沒看到。”
心里藏著的軟弱……
時年眸光微垂,不知為何,腦中出現(xiàn)的是前世死前,君沉的懷抱。
她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光,沒讓陸景琛看到自己的神色。
陸景琛似乎只是來順便安慰病人的,見時年好好的,便離開了病房。
當(dāng)晚君沉準(zhǔn)時來她病房報道,看到了她的檢查單子。
時年隨手放在一邊后就沒有去理會,她是真的不在乎,倒是忘記收起來不讓君沉看了。
男人看過之后,眉頭一直是蹙著的。
時年看他這模樣,仿佛得病的是他自己一樣,不由出聲調(diào)侃:“我都沒什么事,你這副表情做什么,難不成你看這紙的時候,病轉(zhuǎn)移到你身上去了?”
“時年?!本另涞皠e跟我開這樣的玩笑?!?p> 時年輕笑一聲,枕著胳膊看他:“在醫(yī)院里實在太無聊,總?cè)滩蛔∽鳇c什么有趣的事?!?p> “有趣的事?”
君沉口中咀嚼著這幾個人,似乎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唇角緩緩勾起來。
他扔下了單子,緩慢的坐下來,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捏住時年的下頜,“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欠我一點什么?不如我們現(xiàn)在兌現(xiàn),也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