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地宮內(nèi)陰氣彌漫,一排排的尸體整齊的擺放在其中。
準(zhǔn)確點來說那并不是尸體,還有著微弱的心跳,不過卻各個面色蒼白,有些甚至肉身都已經(jīng)開始腐爛,有的甚至根本就是一具干尸,但它們的身上卻都有著屬于活人的一絲微弱氣息,十分奇異。
秋蓮東拿著一個小葫蘆,挨個把那些‘活死人’的嘴掰開,扔進(jìn)去一顆丹藥,動作熟練無比,好像已經(jīng)這么進(jìn)行過無數(shù)次了一般。
在那最地宮的最深處也有兩具活尸,一具很年輕,只有二十出頭,肉身也沒有絲毫損壞,好像正在沉睡一般。
另外一具則是異常的猙獰,它穿著道袍,周身都已經(jīng)剩下了皮包骨,暴露在外的皮膚好像還被涂上了一層油脂,顯得油膩濕滑。
最重要的是他的臉,已經(jīng)被撕裂了一半,露出了猙獰的血肉骨茬,但卻仍舊留有一絲生機(jī)。
站在這兩具尸體前,秋蓮東拿出一個藥瓶,單獨倒出來兩枚赤紅色的丹藥喂到這兩具尸體口中。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那被撕裂了半張臉的尸體上,一只獨眼卻是忽然眨了一下,露出了昏黃色的眼珠。
開啟層層機(jī)關(guān),當(dāng)秋蓮東走出地宮,看到天上的太陽時,他頓時長出一口氣。
每當(dāng)這時候,他都好像是從地獄當(dāng)中走出來一樣。
回到后堂內(nèi),看到在那里打坐的邱一心,秋蓮東忽然低喝道:“師父,收手吧!
靖夜司都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把那些東西全都銷毀了,咱們還有回頭的機(jī)會!”
邱一心睜開眼睛,神色冷冽肅殺,跟方才面對顧誠時那副慈祥真人的模樣,簡直就是兩個人一般。
“說什么糊涂話!
回頭?做了這么多事,死了這么多人,付出了這么多的心血,現(xiàn)在你讓我回頭?
靖夜司懷疑了又如何?在動知府家那小子的時候我便知道事情有可能鬧大,但他卻是少有的生辰八字全為陰時的體質(zhì),是融合神體的關(guān)鍵。
只要再給為師幾天時間,融合神體成功,師祖復(fù)活之后,你我便能夠分享神體血脈,真正的長生不死!”
秋蓮東苦笑道:“長生不死?師父,別想了,就算是那些達(dá)到了圣境地仙的傳說存在,他們也不可能不死的。
長生不死只不過是傳說而已,這天下間早就沒有神佛了,又哪來的長生不死?”
邱一心死死盯著秋蓮東,聲音冷冽道:“你怎么就知道沒有長生?祖師的身軀挖出來之后,就算是過了五百年,仍舊帶有一絲生機(jī),這足以證明我長春觀所流傳下來的長生秘法是真的!
長春便是長生啊,我長春觀其實就是長生觀!
蓮東,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也知道,我長春觀已經(jīng)傾己所有,全部都壓上去了。
你的師弟師兄師叔們,也都獻(xiàn)出了精血,服用了那種藥,唯有祖師復(fù)活,賜予他們神體血脈,才能夠復(fù)活他們。
再堅持幾天,一切都會好的,只要幾天的時間,我長春觀便能夠從一個只能給那些愚民百姓解簽的小小道觀,成為當(dāng)今道門的至尊!
什么白云觀、太玄道門,通通都是異端!”
秋蓮東的眼中露出絕望之色,他知道,自己是勸不住邱一心的。
自家?guī)煾钢安皇沁@樣的,但自從挖出了那祖師的尸體,還有那不知所謂的長生秘法后,師父便徹底入魔了。
幾天過后,他們長春觀究竟是一飛沖天,還是徹底自掘墳?zāi)梗钟姓l人知道?
………………
河陽府靖夜司內(nèi),季林峰一看到顧誠立刻便道:“顧大人,我這里有些發(fā)現(xiàn),跟我父親的死有關(guān)?!?p> 顧誠疑惑道:“跟季老幫主有關(guān)?你不是已經(jīng)對外宣布了,季海崖老幫主是你弟弟害死的嗎?”
季林峰苦笑了一聲道:“當(dāng)時我以為父親是因為舊傷復(fù)發(fā)而去世的,所以便把大帽子扣在了我二弟的頭上。
但父親畢竟是我父親,現(xiàn)在我知道他的死因有蹊蹺,所為子嗣若是不去調(diào)查一番,我這心里也是難安啊?!?p>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季林峰道:“這段時間我都在整理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但我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父親所留下來了一筆賬單。
我長樂幫販賣靈藥,同樣也收購各種靈藥,湊成完整的藥方出售,所以每一筆的交易,哪怕是內(nèi)部的交易,也都會紀(jì)錄在賬上的。
但在我父親那里,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筆沒有紀(jì)錄在幫派賬目中的交易賬單,其中的一些靈藥八成都是我長樂幫沒有的,乃是我父親偷偷從外面采購之后補全的。
這筆交易從一開始便是由我父親親自來做的,而最近的一筆交易,就在我父親死的前一天!”
“交易的對象是誰?”
“長春觀長老,邱一寧!”
季林峰此時臉上也是帶著不解之色,他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父親的死跟長春觀有關(guān)。
他對長春觀的觀感可是很不錯的,秋蓮東還幫他住持了自己父親的出殯儀式呢。
“那交易的賬單你可曾帶來了?”
季林峰點了點頭,拿出來交給顧誠。
顧誠看了一眼賬單,不過卻沒看懂。
那些靈藥的名字亂七八糟的,他可一樣都不認(rèn)得。
這時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柳盈盈忽然道:“咦,這賬單里面的有部分丹藥組合起來,能夠煉制三尸蟲?!?p> “三尸蟲?”
柳盈盈道:“三尸蟲是趕尸一脈一種比較惡毒的邪法,煉制出來之后,三尸蟲可以吞食人的精氣神,人的欲望意識,讓人徹底變成沒有意志的活尸。
這種活尸能夠煉制的東西比較多,但因為必須要用活人才能夠煉制,有傷天和,所以在趕尸一脈內(nèi)也都是禁忌。
正統(tǒng)趕尸一脈的門人是絕對不允許煉制這種東西的,當(dāng)然仇家就無所謂了。
這賬單上其他的靈藥我認(rèn)識一些,不過組合在一起能夠煉制出什么來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其中有大半的靈藥可都不是什么好路數(shù),能夠煉制出什么來我也不敢肯定。”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長春觀的確是有問題的。
就算長春觀跟這件事情無關(guān),但長樂幫季海崖的死絕對跟其有關(guān)。
“季幫主你先在這里等著,這件事情我需要去跟大統(tǒng)領(lǐng)匯報一下?!?p> 此時崔子杰等人還在滿河陽府的找線索,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倒是抓了好幾個在河陽府內(nèi)用邪法作亂的左道修士。
河陽府畢竟是大州府,在其中有一些左道修士興風(fēng)作浪也很正常,只要不鬧到驚動官府的地步也沒人會管,但這次也算是他們倒霉,只要有些許的蛛絲馬跡,就被靖夜司給找了出來。
當(dāng)顧誠找到崔子杰,把自己調(diào)查出來的情況還有季林峰發(fā)現(xiàn)的事情都給崔子杰說了一遍后,崔子杰也是一臉的驚奇。
“長春觀邱一心?不應(yīng)該啊?!?p> 顧誠問道:“大人,邱一心在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崔子杰揉了揉自己碩大的肚子道:“這老道士嘛,以前倒也老實,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自詡為道門正統(tǒng),所以那些違法亂紀(jì)的事情他是不會干的。
準(zhǔn)確點來說不是不敢干,而是不屑于去干,怕影響到他長春觀的名聲。
若是這些失蹤的人跟他有關(guān),知府公子的失蹤也跟他有關(guān),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且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長春觀的弟子最近一段時間除了那秋蓮東,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人下山了,就算是秋蓮東下山的次數(shù)也是有限的。
而那些失蹤的人,他們身邊可并沒有秋蓮東出現(xiàn)在其身邊?!?p> 這時一旁的宋成尋忽然道:“大人,你可還記得長春觀的剪紙法身?
昔日鎮(zhèn)撫使大人壽辰之時,邱一心便曾經(jīng)施展過這門秘法。
剪紙成人,頃刻間幻化的栩栩如生,舞動一個時辰才重新化成了飛灰。
這種秘法屬正一道一脈,沒有任何殺傷力,屬于傳道布道所用的,長春觀的人就施展過那么一次,但卻讓屬下記憶猶新。
長春觀的人雖然沒有下山,但我們怎么知道,那些下山的人,就是失蹤的人,就是知府公子呢?”
一直以來都喜歡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宋成尋此時卻是忽然心血來潮,給出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顧誠也順著他的思路推演道:“生辰八字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極其重要,沒有人會閑著無聊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往外說的,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們?nèi)ラL春觀求簽解簽的時候,自然要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那些生辰八字屬陰的恐怕在報上了自己的八字之后,便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長春觀!”
崔子杰長出了一口氣。
到了這種時候,不論長春觀有沒有嫌疑,他都要過去一探了。
“去吧,召集現(xiàn)在河陽府靖夜司內(nèi)所有巡夜使以及玄甲衛(wèi),上長春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