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聚餐是一件神奇的事兒,哪怕是平常因為獎學金爭得面紅耳赤的同學,哪怕是大學四年毫不相干的兩人,見面都親切萬分。孟書可能是有心事的原因,離開人群在光線偏暗的一隅靜靜看著觥籌交錯之后的笑臉和淚目,想著自己的心事。夏芳時不時在人群中找她,但是每次都來不及鎖定目標,就被何毅陽各種打擾……孟書發(fā)現(xiàn),原來離開人群才能看清楚人群中的故事。
“干嘛躲這么遠,大家都找你呢!”吳蘇桐從衛(wèi)生間回來,手和臉都滴著水。
“沒怎么,你這是洗臉去了?”
“太熱了!”吳蘇桐說著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孟書旁邊,也朝人群中看著。
孟書看著吳蘇桐的側(cè)臉,心里暗暗感慨:真是太快了!才是一年前,每當看到這張臉,自己心中總會蕩漾溫暖的漣漪……如果退回到過去,她現(xiàn)在定是想抽了紙巾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水珠……而現(xiàn)在他依舊對自己比別的女孩兒好一點,而自己卻心有所屬,因為另一個人而愁惱……
“有紙嗎?別看了,拿來我擦擦!”吳蘇桐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哦!”孟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牛仔褲兜,拿出一包紙巾:“給!”
“你想什么呢?今天早上看見你就不太對勁兒!”吳蘇桐忍不住問。
孟書沒有回答,做了個深呼吸,朝吳蘇桐笑了一下,繼續(xù)向人群看去。
“你看,何毅陽今天要作妖了!”可能是為了緩解氣氛,吳蘇桐把話題引開了。
孟書徑直將目光落過去——何毅陽正在為夏芳擋著酒,夏芳捂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其他同學開著他們的玩笑,在推杯換盞間,何毅陽喝地無比豪爽。
“你猜他倆能成嗎?”吳蘇桐問道。
“成敗應該在此一舉!”
“你這是下血本了,是不是年頭就把獎學金存著等這一頓呢?”吳蘇桐想盡辦法在找孟書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算是吧!想大大方方讓大學不留遺憾!也算成全何毅陽了?!?p> “你干嘛這么破費??!請我們倆不就夠了嘛!”
“你這是近墨者黑啊,臉皮快跟何毅陽一樣了!”孟書笑著說:“前面說過畢業(yè)前請他最后一頓,最后不是被他激將了,夸下??谡埌嗬锿瑢W吃飯么!”
“這貨,他其實就是想讓你把夏芳約出來,圈子繞的有些大!”吳蘇桐淡淡笑著。
“我能不知道他的點子嗎!但是太刻意了,估計夏芳沒那么容易被他追到。所以,算成人之美吧,一個是我最好的姐妹,一個是我最好的哥們兒……”孟書說著,不小心和吳蘇桐的目光匯到一個點上,頓了一下:“哥們兒之一!如果真好了,我打心眼里開心,花點兒錢也不算啥!”
“你越來越高尚了,近朱者赤!”吳蘇桐笑著回,但是心里有點兒酸酸的感覺,他越臨近畢業(yè)越發(fā)現(xiàn)對孟書的舍不得,他后悔曾經(jīng)沒有好好珍惜曾經(jīng)在一起的時光,想起來莊靜持不是嫉妒,但是會有一種失落。
“謝謝!你夸我總是夸得很到位!”孟書算是今天第一次和自己開玩笑。
吳蘇桐本來想接著說下去,但是被一陣起哄聲岔開了。
“快看!”孟書朝人群指著,何毅陽公主抱著夏芳原地轉(zhuǎn)了三圈,同學們拍手叫著,夏芳笑著,這種開懷的笑對她來說真的很少見。
“何毅陽真行!”吳蘇桐看著遠遠的豎著大拇指。
“走吧,我們過去!”孟書激動到,忍不住拉著吳蘇桐的胳膊往人群里走。
“看把你開心的,是不是大功告成了?”吳蘇桐笑著跟著孟書過去。
“哦、哦、哦!”孟書邊走邊起哄道,她似乎瞬間變回到那個只要有吳蘇桐陪伴就無憂無慮的孟書。
離大家還有一段距離,一個服務員站在了她前面:“您好!請問是孟書嗎?那邊有位女士請您過去?!?p> 孟書跟著服務員的目光,在門廳的沙發(fā)上看到了尚捷婕,孟書怕自己是醉了,揉揉眼睛想再看看清楚。正巧尚捷婕起身,朝她微笑著點點頭。
“誰呀?”吳蘇桐問。
“尚……尚老師”孟書嘟囔道。
“怎么沒見過?需要我陪你過去嗎?”
“不……不用!你快過去吧,我等會兒去找你!”孟書揮了揮手,朝尚捷婕走過去……
“你好,孟書!”尚捷婕禮貌地說。
“你好!找我有事嗎?”孟書問。
“要不我們到旁邊的咖啡店坐一會兒,可以嗎?”
“我這兒同學都在,走了不太好?!泵蠒月灾噶酥溉巳赫龤g的地方示意道。
尚捷婕看了看表:“不超過半小時,怎么樣?”
“那好吧!”孟書點點頭跟出去。
他們隨便點了兩杯奶茶,找了個靠墻的雅座坐下。
“說吧!找我有事嗎?”
“我要走了!”
“哦!”
“不好奇嗎?”
孟書搖搖頭。
“也不想問問為什么?”
“這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不。我是覺得前兩次會面都不太愉快!也許沒有莊靜持,你會喜歡我也不一定,你說呢?”尚捷婕說話很和藹。
“難道你也不討厭我嗎?”孟書問道。
“當然,我只是有些怪莊靜持而已。不過,說實話,細細想來,問題的根本就不在他!”
“那是你們的事情,為什么要找我?”
“因為我愛過他,到現(xiàn)在我依然愛,但是現(xiàn)在我告訴自己必須要離開他。愛情應該讓人變得美好,變得光彩奪目,而不是讓人變得一文不值!”尚捷婕說著,喝了口咖啡。
“真深奧!你果然與眾不同!”
“你也一樣,莊靜持的眼光其實很挑剔!能被他選中的女孩自然有獨到之處。”
“也謝謝你的……你的夸獎!”孟書淡淡笑道。
“那個小姑娘,你一定想知道她的來歷吧!”
“就是你離開的原因?”
“不,確切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最后一次……我把她當做最后一張與你對賭的底牌。”
“她是莊老師的妹妹,挺可愛的,莊老師都告訴我了!”
“年輕就是好,自信而又驕傲!”尚捷婕喝了一口咖啡,沉默了片刻接著說:“你不知道她的病情,也一定不知道她是莊靜持的親妹妹,從法律角度講莊靜持以后必須做她的監(jiān)護人。這個年齡差,說要盡父親的責任一點兒都不過分。所以,你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