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何毅陽盤算著如何表白，孟書思量著如何杜絕何毅陽打破現(xiàn)有的關(guān)系，兩個人一路不多言語。友誼的小船是要翻了，孟書越想越沉重，那段路感覺越走越遠。
沉默總是要被打破，才會不那么別扭。何毅陽問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孟書很少有這么不愛言語的時候，明顯今天她情緒不好?？煲降胤降臅r候，孟書忽然站住了。
“何毅陽，要不我們還是走回去吧。我真的沒有食欲?！?p> “來都來了，我都說請客了，你讓我面子哪擱？”
“改天吧！我真想回宿舍了，把書給我吧!”說完孟書伸手去接何毅陽手里的書，準(zhǔn)備要走。
何毅陽趕忙側(cè)身擋了一下，陪笑道：“行，明天吃也行，不過書還是給我吧！我來抱著?！?p> “真不用！”孟書執(zhí)意把書搶過來：“我自己來吧?！?p> 何毅陽有點兒手足無措，收回來的手摸了摸臉，他找了個話題——猜猜吳蘇桐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你能再無聊點兒嗎？”孟書勉強的笑著問。
“給你說個秘密吧！”何毅陽笑嘻嘻的說:“你肯定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有，至少他有喜歡的人。”
“是嗎？”孟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胸部像被忽然踢來的球砸中一樣，甚至一瞬間擠壓到窒息:“切，你們男生哪個還沒有喜歡過自己的女同桌，這有什么好猜測的。這不在高中很常見嗎？”
“真的，我有兩次都看見過。應(yīng)該是外校的，周末來找他。”何毅陽注意著孟書的表情變化。
孟書有些苦惱，有些羞愧，有些不知所措，似笑非笑的看著前路。
何毅陽在這一刻確定了孟書對吳蘇桐有種超越友誼的在乎，而吳蘇桐不喜歡她，所以他決定繼續(xù)說下去。
“你記得上次班里組織包餃子嗎？”何毅陽輕輕戳了一下孟書的胳膊，像是提醒，又像是加深映象一樣。
“嗯？”孟書好像剛剛回過神——記得，當(dāng)然了，那次是她跟班主任的提議：“班主任借了同學(xué)的婚房，你說的是那次嗎？”
“對，就那次，吳蘇桐給我們前一天晚上都說好的一定去，還會包各種樣子的餃子，第二天他去了嗎？”何毅陽感覺在判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他第二天起床都還讓我別吃早餐，吹牛他中午給我包一天的量……”
“對??！可是后來我們怎么忽悠他都不去了，全班也就他沒去?！泵蠒唤釉挕?p> “他臨下樓前接了個電話，我確定是個女的。你想啊，一般的同學(xué)能說來就來，不需要提前約嗎？”
何毅陽越來越有條理的推理：“所以，他不但有女朋友，或者在乎人家，而且人家肯定也知道。不過，也說不定吳蘇桐是備胎？”
“何毅陽，別說了，行嗎？”孟書內(nèi)心深處的小黑人和小白人開始打架了，她安撫著自己的情緒，盡力不讓別人看穿自己，卻也責(zé)怪何毅陽把這些告訴了自己。
“你沒事兒吧？”何毅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笑著看孟書，“我之前問過他喜歡誰，他非說沒有，后來我每次問他我見過兩次的女同學(xué)，他就要換話題了，所以啊愛之深、情之切?！?p> 孟書的眼睛已經(jīng)開始泛紅，“何毅陽，你為什么要刻意告訴我這些？為證明什么？”
“孟書，你想多了，我……”何毅陽被孟書的表情、言語嚇到，趕忙說：“你剛才不是也好奇，我就順帶著……”
“我好奇了嗎？你刻意說這些，不就是因為你發(fā)現(xiàn)我對吳蘇桐有感覺是不？”孟書似乎要把此刻的難受一股腦的發(fā)泄出來，她以為肯定是她的卑微被他們兩施與同情心，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傳話的，她的羞愧讓她幾乎失去理智。
當(dāng)然，她沒有想到這些是何毅陽想把自己和她的關(guān)系進行轉(zhuǎn)換找來的鋪墊，她以為全世界的細心人可能都看到了她對吳蘇桐隱隱的情感。
其實，為了自己的含蓄和矜持不被詬病，她早已小心的系著友誼的小紐扣，她的心思吳蘇桐哪里敢猜？何毅陽爆料的這些讓孟書除了難堪之外還有無盡的委屈：“喜歡一個人怎么了？默默喜歡一個人，招誰惹誰了？”
孟書的眼淚像珠子滑落，何毅陽著急了“你別哭啊，我只是覺得咱們關(guān)系好，不知道……”
“你會覺得很無辜對嗎？”孟書擦了一把眼淚，繼續(xù)說“你無辜嗎？”孟書從來沒有用這么不客氣的眼神看過何毅陽：“事實上，不！你今天一個勁兒的在吳蘇桐有女朋友的話題上繞著，就是讓我難過，因為你是受吳蘇桐所托是不？讓我離他遠點，不再煩他，所以你們才唱著雙簧，他給我留面子，你來說破？”
孟書說著扭頭疾步開始走，何毅陽急忙追上去，孟書的不按常理出牌，讓他無法控制局面，他沒有想到在孟書心里他和吳蘇桐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量，他有一種沮喪，一種恐慌，一種害怕失去，甚至是祈求，哪怕不再奢望愛情，但是友誼的小船能繼續(xù)穩(wěn)行多好。
孟書幾乎開始小跑，何毅陽急忙拉住了孟書的胳膊，孟書倔強的要甩開，何毅陽好像第一次碰到孟書的手，指尖感受到的綿涼瞬間加快了他的心跳，何毅陽有點慌亂的用自己的兩只手緊緊握住，腦子也停止轉(zhuǎn)動，直接破口而出：“孟書，我喜歡你！”
孟書先是一驚，接著用力抽回了手，倏然間空氣凝固，她反倒較先前平靜許多，恢復(fù)了正常的步伐向前走，看著不遠處江邊的工地。
何毅陽立在原地回了回神——自己應(yīng)該算是表白了，嗯，對，是失敗了……孟書的眼神和舉動回復(fù)了他:確實，書上和電視里演的沒錯，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尷尬到邁不開腳。
忽然孟書轉(zhuǎn)過頭叫他：“何毅陽，走快點！”何毅陽方才趕過去。
“孟書，我今天說的都是真的。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是從一開始軍訓(xùn)……”
“對不起，何毅陽！我喜歡吳蘇桐，也是從進校開始，我對你只是好朋友?！泵蠒f的很認(rèn)真:“我剛才那樣的情緒不合適，我不該那樣歇斯底里，那么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嗯！”何毅陽默默的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又說：“孟書，宿舍里平?？倳腥碎_玩笑，對于你吳蘇桐從不回應(yīng)，我剛才說的也沒有虛的。你如果心里不夠強大也還是不要急著和吳蘇桐談感情了！”
孟書微微一笑：“當(dāng)然，喜歡一個人不必說出口，我會默默的關(guān)注他，幫助他……所以，請你為我守口如瓶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何毅陽淡出了他們?nèi)齻€的小圈子，班里的同學(xué)大概都明白其中的緣由，宿舍的游戲大軍里會有何毅陽和吳蘇桐的角色，孟書則在圖書館來回穿梭，偶爾跟舍友一起散步閑聊。當(dāng)然，吳蘇桐跟孟書也就少了很多見面的機會，要知道，在吳蘇桐眼里他和何毅陽情同手足。
慢慢地，宿舍的男生發(fā)現(xiàn)孟書從他們打趣的對象，成了言語的禁區(qū)。有時候明顯吳蘇桐跟孟書單獨出去了，也有被人遇到過，但都是沒有一點情侶的感覺，所以大家猜測孟書還未成功。也有時候吳蘇桐看到孟書高中男同學(xué)來看她，心情明顯不好，但是他卻絕對不外漏情緒。他們會常常給對方在一個教室卻離得不近的地方看個座位，然后再發(fā)短信通知對方來上自習(xí)，但是很少同進同出，盡管偶爾的一次同進同出會讓彼此精神飽滿。他們?nèi)绻渎浔舜?，誰都不舒服，卻常常這樣做……
男生們對他們的動向失去了興趣，想不通這種別人眼里的煎熬，是因為什么讓這倆怪胎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