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相互傳一下卷子，我們今天講卷子。”數(shù)學(xué)老師拿著尺子背過身去，在黑板上畫了幾個坐標軸和函數(shù)圖像，“因為快月考了，沒什么時間批卷，所以提前給你們發(fā)下去?！?p> 數(shù)學(xué)老師叫蕭尺明，剛送走一批高三的學(xué)生，現(xiàn)在下來接新的一屆。因為名字的原因，十六班的學(xué)生都喜歡私下叫他的外號——“小尺子”
一沓卷子在別人手中被分成好幾部分，有些人自兒傳來傳去，有些人則直接站起來親自分發(fā)試卷。
試卷經(jīng)歷千萬山水來到黎銘手中，幾個用紅色圓珠筆寫在上面的字晃得黎銘頭疼。卷子上“不應(yīng)該?。。 奔由戏柫鶄€大字力透紙背，像是被雕刻上去的。黎銘對比性的看了下陸羽秋的卷子，她的卷子上則是溫柔的寫著要細心。
“你說著差別怎么這么大？”黎銘把卷子展開給陸羽秋看，“你說如果老師批卷的時候我在旁邊，我會不會被打死？你看這字！我的紙都快被捅破了，什么仇什么怨?。俊?p> “證明老師對你寄予厚望嘛。”陸羽秋看著黎銘浮夸的表情輕笑。
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把陸羽秋的桌面照的發(fā)亮刺眼，黎銘隨手將窗簾拉好，道：“還厚望，我感覺這力道像見了仇人?！?p> “好了，安靜一下。”蕭尺明轉(zhuǎn)過來，“我看了一下幾個入學(xué)成績還算不錯的同學(xué)的卷子，情況很糟糕，這一屆的學(xué)生底子真的太差了，身為華建的學(xué)生不應(yīng)該這樣子。一道二十一題，只有羽秋做出來了。我們等下重點講一下二十一題?！?p> “看吧，我都說了我沒錯，你也有失算的一天。”陸羽秋欠扁的在黎銘面前哼起了小曲兒。
“你這是半對！仔細看看你的卷子，而且你答案錯了，這道題沒有過程答案也能猜出來。”黎銘咬住答案這個點不放，成功駁回一點尊嚴。
劉雪看著沒有被老師動過的卷子，有些挫敗，不甘心地舉手：“老師，二十一題我也做了，您沒看我的卷子?！?p> “身為華建的學(xué)生你們要自豪，但也要護著華建的臉皮，不能太懶！這道題其實就是過程麻煩了點，雖然是高二的題，但用高一的知識解決也足夠，千萬不要想著飛，一定要把基礎(chǔ)實打?qū)嵉膶W(xué)好。”蕭尺明沒有理會劉雪，接著又說了一句，“還有，奉勸各位，華建是允許學(xué)生攜帶手機，但小猿搜題少用！影響邏輯思維。”
劉雪低著頭沒再追問。
班里一陣唏噓聲起。
陸羽秋認真的把黑板上的板書抄寫在卷子上。
有些事看到了不說，不代表別人看不出來，自欺欺人是最令人反感的行為。陸羽秋忽然轉(zhuǎn)頭看著黎銘，黎銘把放在人中的筆拿下來困惑地看著她。
“干嘛？”
“沒事?！标懹鹎飺u搖頭，莞爾一笑。好像我們也在自欺欺人，好在我們都沒去踩最后的那根雷管。
十七、
月考前一天晚上，考場要求教室只留考試需要的桌椅，其余都要搬到走廊外去。陸羽秋前前后后把桌柜里的書清掉了一些，但在這一天晚上還是有剩下很多的書沒搬完。
黎銘搬完桌椅后站在陸羽秋后面調(diào)侃：“你說你怎么這么折騰呢？買這么多資料干嘛呢？學(xué)校發(fā)的還不夠你做的嗎？買來占位置?！?p> 陸羽秋聽完把書重重往桌面上一放，隨便抽出了一本練習(xí)冊在黎銘面前翻了翻，“誰說我買來不做的？把你的眼睛睜大了仔細看?！?p> 陸羽秋話還沒說完，黎銘就把桌面上那堆書抱起來，道：“放我宿舍就好了，你搬回家的話帶來帶去的太麻煩了，又重?！?p> 陸羽秋有些猶豫，黎銘又用小腿蹬了蹬癱在地上的書包：“你幫我背一下包，我先把你的書搬到宿舍去?！?p> 那個灰色的書包用了很久了，鏈子已經(jīng)不能拉了，只是像一顆紐扣一樣在鏈子中間把書格系起來，讓包里的東西不至于掉出來。
陸羽秋懶得去猜這個包原來是黑色還是灰色，她背起包，慵懶的朝日落的方向走去。
黎銘在考場門外的考生表上看到了顧正韓的名字，他們在同一個考場。黎銘心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著顧正韓，因為來得比較早，考場沒開門，黎銘只能在走廊外的椅子坐下溫書。
顧正韓把書包放在走廊外的桌子上，轉(zhuǎn)身和黎銘打了聲招呼。
黎銘看著顧正韓，自從在公園分開后，他們已經(jīng)接近一個月沒再見過面了，顧正韓一直請事假。如果今天沒見著顧正韓，黎銘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憶起他的長相。
顧正韓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膚色黑了幾度，臉上的皮膚好像失去了彈性一樣耷拉下來，眉毛一抬便露出橫在額頭上的三條淺淺的抬頭紋，那雕刻上去的雙眼，從在打水時遇見的烏亮到公園的渾濁再到如今的麻木無神，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看到黎銘看著自己出神，顧正韓用力地提起嘴角笑了笑，道：“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嗎？”
“不是不是?！崩桡戇B忙解釋，“剛剛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我們也好久沒見了?！?p> 顧正韓笑了笑，轉(zhuǎn)身拿出語文書隨便翻了翻，抬頭閉著眼睛努力回憶著自己背過的古詩詞。
他們沒再說話，各自復(fù)習(xí)。
片刻后，黎銘受不了沉默問：“你家的事處理好了嗎？”
顧正韓閉著眼，重重地喘了一口氣，道：“差不多了，不是什么大事?！?p> 片刻后又陷入一片沉默，直到監(jiān)考老師開門，他們才起身走進去。
考場很安靜，時間在窗外樹枝的晃動和筆尖在卷面游走時消逝。
最后的四十分鐘，黎銘把卷子翻到了作文部分。作文的要求是寫出自己在生活中對一些發(fā)生的難忘的事的所感所想，要求積極向上，主題明確。
顧正韓也翻到最后一頁，黎銘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顧正韓長了一口氣。
他在作文題目上面重重地寫上了“抽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