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皇宮深處的皇家演武場內(nèi),陳殤一身龍袍,再次恢復(fù)為了威嚴(yán)的人間帝王。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我要故意冷落你三年,直到今日方才出面?”陳殤背對著陳流云,望著宮墻上的一棵垂楊柳,緩緩說道。
“莫非你另有深意?”
“這三年來我親眼見著你嘗試了數(shù)百種引氣之法,為的就是讓你將的肉身調(diào)養(yǎng)到最佳的狀態(tài)?!?p>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九陰九陽,大道可期!”
“要想修煉《殘道訣》首先就必須有一副足夠強大的肉身,以往的那些人修煉殘道訣之所以會經(jīng)脈崩裂,爆體而亡,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練成足夠強大的肉身?!?p>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只有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肉身,方能經(jīng)受得起《殘道訣》的考驗!”
“如何千錘百煉?”陳流云好奇道。
“挨打!”
“挨打?”
“沒錯!只有將你的身體一次次打打碎,然后重塑,方能超越人之極限,達到不可能觸及的巔峰!”
陳殤回頭來,一臉凝重的望著陳流云,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肌膚骨骼寸斷之痛,是非人力所能承受。就算是五馬分尸之痛,也不過如此?!?p> 是要永遠的沉淪下去,還是要抓住這僅有的一絲希望,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陳流云的回答只有兩個字:“來吧!”
陳殤拍了拍手,說道:“舞兒,出來吧!”
一身白衣如雪的陳舞從大殿中走了出來,今天的她依舊帶著白色的面紗,秀發(fā)清揚,衣袂飄飄,恍如天上仙子,謫落凡塵。
“從今天開始,你姐姐就是你的陪練,你放心她下手很有分寸,保證不會把你打死?!标悮懪牧伺年惲髟频募绨?,安慰道。
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陳流云望著陳殤:“你確定你這是在安慰我?”
輕飄飄的走到陳流云身前,陳舞從懷里摸出一個白玉瓶,從里面倒出一顆紅彤彤的丹藥,遞給了陳流云。
丹藥表面珠光流轉(zhuǎn),就如同極品翡翠一般,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上等靈丹。
“這是三品丹藥護心丹,無論你受了多么嚴(yán)重的傷勢,它能保你不死。”陳舞低聲說道。
盡管陳舞的聲音很冷,但是卻讓陳流云心中一暖。
心中那叫一個感動??!沒想到陳舞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還是很在意他這個弟弟的。
不過,陳舞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陳流云捏著護心丹的手止不住的抖了一下,差點兒沒掉到地上。
“你肉體凡胎太過脆弱,我怕一時失了分寸,一掌把你給打死了?!标愇杩粗惲髟疲瑵M眼認(rèn)真的說道。
一咬牙,將護心丹吞了下去,陳流云擺好架勢,說道:“來吧!”
就這樣,一陣陣凄慘無比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演武場,聽上去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瘆人!
宮墻外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路過這里時,一個個都忍不住將耳朵堵上快速的跑開。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恐怖,就如同十八層地獄中惡鬼的哀嚎,聽得人汗毛聳立。
“來!”
“再來!”
“繼續(xù)!”
一次次的被打飛出去,陳流云又一次次的站起來,盡管渾身是血,但依舊不能阻止他堅定的步伐。
陳舞實在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弟弟,居然有著這樣一顆堅韌不拔的心。
看著他渾身浴血,近乎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樣子,即便是冷漠如她,也不忍心再繼續(xù)打下去了。
一旁的涼亭中,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忍,陳殤躺在藤椅上,淡淡的說道:“你現(xiàn)在打得越狠,他將來便能走的越遠。不要舍不得,也不要不忍心,因為你這是為了他好。”
“要是你實在是不忍心,就不要把他當(dāng)成是你弟弟,把他想象成你的仇人,那些殺你親人、屠戮你族人的禽獸,這樣你就下得了手了?!?p> 轉(zhuǎn)身冷冷的望著陳殤,陳舞紅唇微張道:“要不你來?”
“......?!?p> 只一句話便讓陳殤瞬間閉嘴,這可是他的兒子,他哪里下得去手。
在旁邊提提意見還行,真要讓他動手,他還沒有這么這么狠的心。
意識已經(jīng)逐漸模糊,但陳流云還行憑借著心中執(zhí)念,一次次的走向陳舞。
“你這么打,就算再打一百年,也無法讓他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注意到陳舞越來越輕的拳腳,陳殤淡淡的提醒道。
話雖如此說,但陳舞也是人,看著陳流云鼻青臉腫的凄慘模樣,她實在是下不了手??!
就在這時,一位白面無須的公公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對著陳殤說道:“啟稟陛下,外面來了個人要求見流云皇子?!?p> “誰?”陳殤逼著眼睛躺在藤椅上,連眼也不睜的說道。
“《妙音坊》花魁秦柔姑娘!”公公瞇著眼笑著說道。
“哦!那個與云兒一夜春情的《妙音坊》花魁?”
忽然演武場上的陳舞動了,這次不用陳流云來主動找她,她直接靈力全開。
一記上勾拳將陳流云打飛起來,窈窕修長的身子化為一道道殘影,將陳流云當(dāng)成是皮球一般在空中打來打去。
短短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在陳流云的身上打出了上千次連擊。
骨骼寸寸斷裂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響亮,陳流云直接當(dāng)場痛暈了過去。
抓起地上宛如爛泥一般的陳流云,陳舞將其帶到演武場旁的大殿中,在大殿的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池水。
池水清幽翠綠,宛如琥珀一般,煞是好看。
將陳流云身上滿是血跡的衣衫扒了下來,陳舞輕輕的將陳流云放入到池水之中,纖纖玉指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點,池水中蘊含的磅礴靈力瘋狂的涌入到陳流云的體內(nèi)。
就如同春水一般滋潤著他干涸的身體,體表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體內(nèi)斷裂的骨頭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愈合。
“早就該這么打了,他需要的是狂風(fēng)驟雨,而不是毛毛細雨?!痹陉愇枭砗螅悮懲厮械年惲髟疲p聲說道。
一個時辰后,昏迷中的陳流云緩緩醒了過來,首先映入他演練的是一雙好看的明眸,明眸里滿是擔(dān)憂。
全身上下的肌膚就如同嬰兒一般的白嫩,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傷痕,陳流云捧起清幽碧綠的池水,贊嘆道:“這是什么靈液?居然如此的神奇!”
“百草靈液?!标愇枨謇涞幕卮鸬馈?p> “皇姐,你騙我!這百草靈液雖有治療外傷愈合斷骨的神奇功效,但也不可能讓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如初!”陳流云不相信的說道。
“這的確是百草靈液,不過與一般的百草靈液不同,這靈液雖然也叫百草靈液,但它卻蘊含著上萬種低階療傷靈草的精華?!?p> “雖算不得是什么稀世靈液,但對于普通人而言,它的療傷效果甚至超過了尋常高階靈丹。相較于那些雖然蘊含著磅礴靈力,但是卻虛不受補的稀釋丹藥,這才是最適合普通人的療傷圣藥?!痹〕嘏赃叺拇购熀螅悮懽谝巫由?,淡淡的解釋道。
“果真是神奇,對于我這等凡人來說,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它便能起死回生!”感受著百草靈液內(nèi)蘊含著的無數(shù)草木精華,陳流云由衷的贊嘆道。
“好了,既然你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那可以繼續(xù)了!”陳殤走到浴池旁,提醒道。
“什么繼續(xù)?”陳流云瞪大了眼睛道,難道還要繼續(xù)?方才的那種斷骨之痛,讓他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是心有余悸,要是可以沒有人會愿意經(jīng)受第二次那種痛苦。
“我告訴過你,一旦踏上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p> 又是一番慘無人道的打擊,陳流云再次痛暈了過去。
這次陳舞沒有再帶他去演武場,而是因地制宜,直接在浴池的上空將他全身的骨頭再次打碎。
打碎后,第一時間就將他放入到了百草靈液中。
然后接下來就是醒了再暈,暈了再醒!
陳流云自己都不知道輪回了多少次,因為那種痛苦已經(jīng)足以讓它忘記一切,痛暈過去反而成為了一種解脫。
七次過后,連陳舞自己都打得麻木了。
正當(dāng)她要繼續(xù)動手的時候,陳殤叫住了她,道:“舞兒,夠了!整整七次的斷骨之痛,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再打下去就算是他的肉身可以修復(fù),他的神魂也會崩碎!”
將陳流云從池水中撈了起來,陳舞替他披上外衣,抱著他往皇子府走去。
一滴冰涼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到陳流云的臉上,流進他的唇里。
味道咸咸的,充滿苦澀。
熟睡中的陳流云皺了皺眉頭,但是他不敢睜開眼睛,因為他真的好想睡,好想就這樣永遠的睡下去。
第二天早上,皇子府中,老態(tài)龍鐘的婆婆走到陳流云的屋子前,敲了敲門道:“殿下,長公主來找你了,現(xiàn)在正在大廳中等你!”
屋內(nèi),陳流云坐在床上,摟著懷里的被子,蜷縮著身子,看上去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其實陳流云早就已經(jīng)醒了,但是他不敢下床,也不敢去見陳舞。
因為昨日的那種斷骨之痛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害怕、他再也不想經(jīng)歷昨日的那般痛苦,那簡直非人所能承受。
陳流云的屋外,陳舞站在門口,似乎知道陳流云此時的恐懼,她也沒有推門的意思,只是輕聲說道:“我知道反復(fù)的骨骼寸斷之痛,哪怕是人間最冷酷的刑罰,也無與之比擬,我也無法為你分擔(dān)。”
“你要是承受不了,沒人會怪你,那本身就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痛苦?!?p> “其實不能修行當(dāng)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挺好,與世無爭、平平淡淡,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作為你的姐姐我都會支持你!”
說完這最后一句話,白衣如雪的陳舞便走了,沒有半點兒強迫、沒有半點兒責(zé)怪。
一個時辰后,演武場大殿中的人浴池旁,陳舞靜靜的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待著什么。
“來吧!”陳流云站在她的身后雙拳緊握,沉聲說道。
就這樣,三個月后,經(jīng)受了上千次的骨骼寸斷之后,陳流云的肉身已經(jīng)強悍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就算是武道九重天強者。若是沒有靈力的加持,肉身強度都未必能夠和他相比。
同時他的意志力也成長到了驚人的地步,現(xiàn)在就算是陳舞將他的全很骨骼打碎,現(xiàn)在的他也最多皺皺眉頭,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痛暈過去。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正式修行《殘道訣》了!”空曠的大殿內(nèi),陳殤對著陳流云宣布道。
這一句話,陳流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等候了百年一樣。
帶著陳流云向著皇宮內(nèi)一座巍峨高聳的七層高塔走去,陳殤一邊走,一邊為陳流云介紹道:“此塔名為聚氣塔,塔身上刻有四品符道大師繪制而成的三級靈紋聚靈圖,可以匯聚方圓百里的所有靈氣,這里的靈氣濃厚程度絲毫不遜色于你在都城外找的那座孤峰?!?p> “從今以后,你不必再躲躲藏藏的去那里修煉,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來這里修煉?!?p> “別人哪怕是王公貴族的子弟在這里修行,都需要繳納不菲的靈石。但是你不同,你是我兒子,你隨時都可以來著里修行,而且無需繳納任何靈石?!?p> “拜見陛下!”在聚氣塔的門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守衛(wèi)在聚氣塔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fēng)。
以防止居心叵測之人,打擾到聚氣塔內(nèi)的陳國杰出子弟的修行。
“平身,不必拘禮!朕來此只是帶云兒參觀一下聚氣塔,你們都回歸本位去吧!”陳殤一揮手,充滿隨意的吩咐道,這就是人間帝王才能享受的待遇。
“是,陛下!”一群士兵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xù)開始了他們的巡邏。
“好了,你自己進去吧!朕就不陪你了,這塔里面可全都是我陳國未來的英杰,與他們搞好關(guān)系,與你將來繼承王位大有益處,好生把握吧!”聚氣塔門口,陳殤拍了拍陳流云的肩膀,帶著太監(jiān)侍衛(wèi),離開了。
剛一走進塔里,陳流云便感受到一股靈力的波動,似乎是有人將要突破的樣子。
“恭喜朱然兄,年紀(jì)輕輕便成功打通了體內(nèi)十二條靈脈,成功踏入武道一重天,真是可喜可賀?。 ?p> “哪里哪里,嚴(yán)宋兄你不也已經(jīng)打通了十一條靈脈,這最后一條也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我不過是運氣好,先你一步罷了!”
“兩位公子都是我陳國人杰,將來這陳國的天下還是要靠你們支撐起來??!”
“如煙郡主過譽了,和焱大哥這樣的天才相比,我們哪里有資格稱為什么人杰!”
一行人皆是當(dāng)朝最有權(quán)勢的王侯子女,風(fēng)采翩翩的司馬焱、貌美如花的司如煙,嚴(yán)宋、溫如華、朱然都是熟人啊!
陳流云看著迎面向他走來的一群人,面上帶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
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天,便遇到了這些曾經(jīng)欺辱過他的人,這種感覺真好。
“這個廢物怎么回來這種地方,難道他還想修行不成?”這是所有人看到陳流云時,心中的第一反應(yīng)。
盡管心中對他有多么的不屑,但是陳流云畢竟是皇子,而他們是臣子。
因此眾人只好對著他拜了一拜道:“拜見流云殿下!”
“好好修煉,我陳國將來可是還要靠你們的喲!”陳流云輕輕一笑,與眾人擦肩而過。
望著陳流云離去的背影,眾人的眼中盡是鄙夷之色,尤豈是南陽郡主司如煙,鄙夷之中她還帶著濃濃的怨毒之色。
陳流云是第一個敢那般侮辱她的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跪的恥辱。
要說唯一一個沒有看不起陳流云的反而是這群人里面最強的司馬焱,只見他的眼中閃過一縷疑惑,顯然他猜不出陳流云為何會來聚氣塔這種武者修煉的地方。
難道他找到了逆天改命的辦法?這個想法剛一出現(xiàn)便被他自己給否定了。
沒有血脈天賦,又怎么可能成為武者,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不過當(dāng)他注意到司如煙眼中的怨恨之后,溫潤如玉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笑容。看來以后聯(lián)結(jié)鎮(zhèn)南王共同對付陳流云兄妹,將會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只要陳殤一死,這陳國早晚是他們司馬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