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廣場上的火苗在淅瀝瀝的跳動,微弱的火光僅能勉強(qiáng)照明附近的區(qū)域。一個細(xì)長的影子,從火光的附近蔓延至黑暗處,人影由遠(yuǎn)而近,在火光的照耀下暴露出真容。
是阿金。
他走到篝火的附近蹲下,拾起旁邊隨意堆放著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折斷、丟進(jìn)火中。
就這么丟了一會,當(dāng)他再次把手上的最后一段丟進(jìn)篝火之后,他拍了拍手,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他右手舉到頭上,掌心向前,左手成“L”型橫在胸口前面,掌心向右,雙腳彎曲,張開一個角度。
就這么在篝火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使人感到心酸、孤寂、悲傷。
然后他收起了姿勢,神色莫名的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
除了微弱的火光以及些許的影子,周圍什么都沒有。
他望了一會天,伸手,想去握住旁邊的那根石杖。
可他只伸了一半。
不知為何伸到半途的時候停下了手。
他在火光前,呆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什么都沒有做。
僅是添了一些柴、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石杖,被他遺留在了廣場。
它原本就在的廣場。
它的新主人在廣場上接受了它,然后把它落在了廣場。
回到廟里,阿金一聲不吭的和喬治換班,側(cè)躺在營火的附近休息。
躺了會,他爬了起來,瞧了瞧正在守夜的黑大個和帥小伙,什么都沒有說,望了望深處的女人與小孩,什么都沒有講。
最終,他躺了回去。
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講的躺了回去。
只有火苗,在淅瀝瀝的跳動。
夜色更深,黑暗在悄悄的竄動。
這個時候的阿比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的阿比身處一處溫暖的所在,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她想一直在那里呆下去,然而夢里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氣力把她往上拉。
從溫暖的“海底”一直拉向冰冷的“海面”。
她不想離開溫暖的所在,卻像是坐在熱氣球上的人那般無法控制自己的上浮。
就這么浮呀、浮呀,四周的“海水”逐漸變得冰冷且使人不適。
阿比停在了距離“水面”很近的地方。
或者說把阿比從“海底”拉上來的“那個人”覺得這個位置的“高度”已經(jīng)足夠了,開始了橫向使勁。
身不由己的阿比被“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繩子”另一頭的“那個人”很惡趣味像逗小狗似的時不時把阿比來回牽引。
在“繩子”的終點(diǎn)——也是阿比的終點(diǎn)——阿比不出所料的看見了另一個【阿比】。
另一個【阿比】穿著與阿比相似的裙子,臉上帶著惡趣味的笑容,仿佛是在對阿比說:方才的逗小狗游戲還真好玩。
阿比很不高興的瞪了另一個【阿比】一眼,卻沒有另一個【阿比】料想當(dāng)中的那般憤恨,而是仿佛在期待什么——也可能是沒有在期待什么——的很冷靜的盯著另一個【阿比】。
另一個【阿比】很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雖然她不知道阿比究竟在等待著什么,但那雙冷靜的眼眸使她心生厭惡。
對峙了一會,沒有看見什么“背刺”“悶棍”“割喉”“剔骨”“平底鍋爆頭”出現(xiàn)的阿比有點(diǎn)兒不高興,雖說不清楚哪里不高興但她就是不高興。
反觀另一邊的【阿比】即便看見阿比顯得很不高興也一點(diǎn)兒都高興不起來,“體面”的笑容逐漸轉(zhuǎn)變?yōu)椤皭憾尽?,她的嘴唇蠕動,仿佛在吟唱著什么,緊緊盯著阿比的漆黑的眼眸深處寫滿了“期待”。
阿比的直覺告訴阿比,另一個【阿比】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嘗試著向另一個【阿比】靠近,卻仿佛在太空中漂浮的宇航員,僅是無力的掄動著無法移動的軀體。
另一個【阿比】的嘴唇停止了顫動,她懷著最大的惡意、最為邪惡的笑容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幕。
阿比甚至連皺眉頭的時間都沒有,脖子像是忽然被一根鋼筋用力刺穿,海水從嘴巴、鼻子瘋狂的灌進(jìn)身體。她就像是剛剛被人救起的嗆了好多口水的小姑娘,雙手捂著脖子,無力的跪在“水面”下用力的咳嗽。
咳了好一會,阿比才能再度控制自己的身體,抬頭望去,另一個【阿比】正帶著無比的快意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如同在觀賞一幕可笑的歌劇。
阿比不服輸?shù)恼局绷松碜?,反瞪了回去?p> 然后可能是覺得不夠“兇狠”,做出了一個連另一個【阿比】都覺得錯愕的動作——她對著另一個【阿比】比了根中指。
緊接使出全身僅存的力氣竭盡全力的大喊:
“金你這個混蛋快來救我!”
神秘的知識無聲無息的竄入阿比的腦海,噩夢至此結(jié)束。
然而跟隨著阿比醒來而醒來的,還有安塔娜西亞。
而在當(dāng)時的安塔娜西亞眼里……當(dāng)時的阿比顯得有點(diǎn)兒奇怪,不像是剛剛做了什么噩夢,更像是夢里自己變成了鴕鳥醒過來后仍未從夢里走出來的那種感覺。
反正就是在竭盡全力的把自己“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即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把自己“壓縮”進(jìn)睡袋里。
猶豫了一會,安塔娜西亞稍稍挪開一點(diǎn)距離,給阿比騰出一點(diǎn)“個人”空間。
由于只是普通的醒來,沒有人覺得有什么問題,僅當(dāng)做是睡不安穩(wěn)。
輪班的喬治和阿金也僅是象征性的打量了一眼。
一夜無事,阿比與安塔娜西亞再度睡下。
直至清晨之時,為一下槍響所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