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贏了!上帝再一次眷顧了我們,斯特凡尼婭小姐和亨里克先生必勝!彼得·阿隆必??!”
一開始,在軍營之中這樣喊的只是一個兩個人;但接下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摩爾達維亞公國旗幟的消失,聲音便也此起彼伏地傳播了開來。到了這時,為了錢而戰(zhàn)的雇傭兵們也開始慌張了——他們畢竟沒有瑞士的雇傭兵那樣精良,也沒有那么忠心,現(xiàn)在不得不考慮會不會人財兩空的問題了。面對著士氣高漲的反擊,他們有的還在負隅頑抗,但更多的開始不顧一切地撤退,甚至不惜撞在柵欄上,綻放出一朵血花來;也有些人見事已無望,主動地交出了武器,哀求著投降與原諒。這一次,又是斯特凡尼婭的突擊,將局勢徹底逆轉(zhuǎn)了過來。
“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那邊的斯特凡尼婭還需要支援——加把勁,沖過去把他們的大營一鍋端掉的話,就可以為勝利一錘定音了!”
“哦?。。 ?p> 自然地,戰(zhàn)場的形勢就如此反轉(zhuǎn)了——但比起此刻的興奮,好不容易抵擋并反擊之后,沖到敵營之時的胡浩博,所產(chǎn)生的反應更多是驚訝:號稱五千人之眾的后援士兵,真的就和被狼群追趕的羊一樣,毫無抵抗地被沖了個七零八落;這可只是沒有具裝的輕騎兵而已,還只有一兩百人,到底該說是斯特凡尼婭太過優(yōu)秀,還是這些征召來的鄉(xiāng)下人實在是太弱了呢......
“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不是,你這不是睜著眼睛看著呢嗎?”
本來還在追著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兵整肅紀律的斯特凡尼婭,被胡浩博這樣一攔,自然是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連說話都是一股直沖沖的感覺。
“現(xiàn)在我們當然已經(jīng)是獲勝了,敵人的后營被這樣沖擊,直接就垮掉了——其實不如說,比起我們直接造成的損傷而言,他們自己的混亂才是為勝果帶來更大助力的一個原因吧。”
“你這么一說的話,我腦子里已經(jīng)有畫面了......”
“比起我這邊,我倒是更好奇,你是怎么頂住那樣的進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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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來說就是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前后方離得太遠失去了聯(lián)系,所以首尾不得相顧;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這邊的旗幟倒了,使得他們的士氣一下子就崩盤了,我們倒是以少勝多了?”
“就是這樣?!?p> 清點完了所繳獲的物資之后,斯特凡尼婭這一次選擇把大部分的征召兵放走了——之前當然也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但別忘了,那是只有幾百人的情況下;這一次,后方的五千余人里,除去被殺死的和逃跑的以外,哪怕是剩下的人數(shù)也比他們從匈牙利帶到摩爾達維亞的人數(shù)還要多了,如果不想讓糧食消耗干凈得那么快的話,也只有讓他們各回各家這一條路了。
“我這邊能說的都跟你說明白了,現(xiàn)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能奪走旗幟的?按理來說,就算在后方預備的都是更弱一些的士兵,保護旗幟的也不會是什么烏合之眾;所有人都知道,在戰(zhàn)場上保護旗幟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當那些被臨時征召而來的人被突然出現(xiàn)的騎兵追得四散逃竄的時候,你怎么能指望前面的人能夠不受到影響呢?”
“......你的意思是?”
“擁擠、踐踏、無法施展開武器,這都是大規(guī)模的潰敗所造成的影響......任你的劍術(shù)和槍法再嫻熟,如果被成百上千的人推搡著,連維持平衡都成為奢望的話,就只能余下絕望了吧?!?p> “這么說來,其實在他們把后方交給征召來的新兵,而你選擇突擊他們后方的時候,這場戰(zhàn)斗的勝負就已經(jīng)注定了啊......”
“也不盡然吧,如果你在那之前失守了呢?”
這個時候,伊琳娜他們統(tǒng)計的繳獲列表也被交到了兩個人的手里;而看到繳獲物資數(shù)據(jù)的兩個人,終于不約而同地笑出來了一次。
“但總之,盡管我不知道誰是對面最終負責指揮的人,我們還是得‘感謝’一下他的工作——實際上,當我們沖散了最后面的敵人之后,那個旗手和他周圍的人就已經(jīng)被擠得七零八落了,甚至還有人被踩死的......都沒有花多大的力氣,最后只是沖過去,然后騎槍戳了一下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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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話,你覺得彼得·阿隆還能組織出什么像樣的反擊嗎?”
“就算有,大概率也只是最后的掙扎而已了?!?p> 這一次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斯特凡尼婭的心情似乎很好;在有著一場己方三千人損失二百余人而敵方九千人至少傷亡三四千人的大勝為前提,炮火重新開始轟擊蘇恰瓦城的城墻為背景的情況下,就連晚飯似乎也比往常要更讓人心曠神怡了一些——哪怕現(xiàn)在還是在戰(zhàn)場上。
“哪怕他真的能調(diào)動起來,現(xiàn)在看來,能跑出來的軍隊質(zhì)量也不會比今天這些一沖就垮的人好多少......剩下的人,有不少逃難去了,也有不少被派到了波蘭與條頓騎士團爭奪但澤的戰(zhàn)斗當中......這個國家的人力本來就不多,被他這么一折騰,就更剩不下多少了?!?p> “確實,從我們翻山越嶺過來到現(xiàn)在,一路上見到的景色都那么凋敝......明明是早春時節(jié),一點萬物萌生的跡象都沒有。如果你以后要留在這里,長久地統(tǒng)治這片土地的話,那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恢復吧。”
“我......不知道。”
與胡浩博想象的“慷慨激昂的演講”不同,坐在自己對面的女青年,不僅話語上有些猶豫,連眼神都似乎還在迷?!髅魇钦駣^人心的勝利,剛才也還很興奮的樣子,現(xiàn)在......她自己卻開始不確定了。
“怎么了,斯特凡尼婭......你是有什么心事嗎?”
“比起心事,更不如說是現(xiàn)實的考慮吧?!?p> “現(xiàn)實......”
“這片土地從未有過大國的統(tǒng)治,沒有過和平的條件,沒有幸福的人民,甚至沒有過被稱頌為‘大帝’的人物......我們和瓦拉幾亞人有著同樣的文化,同樣的語言,信仰著同樣的神,但是當保加利亞人、塞爾維亞人和羅斯人先后接觸過上帝的恩澤和希臘人的布教,在歐洲崛起之后,我們卻只能作為大國在棋盤上博弈的棋子。就算有神的眷顧,我真的可以改變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