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就是怕

　　“公主，這大晚上的，你就這樣沖過去，不一定能見到蘇公公人！”

　　映冬跟在少女身后無奈至極。

　　“大晚上怎么了，他又不是男人，本公主去找個太監(jiān)而已，難道還要顧慮男女大防？”

　　云鳶歌小臉沉肅。

　　她知道丫鬟說的不無道理，下了決定也用不著急于一時。

　　她就是怕。

　　怕過了今晚，她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那點子勇氣便全散光了。

　　“蘇公公如今不同以前了，他現(xiàn)在在皇上跟前伺候，輕易不能離開的。你找過去真的不一定能見著他?！?p>　　“我自有辦法?！?p>　　眼見勸說不成，映冬無法，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心里郁悶得抓心撓肺。

　　公主當(dāng)真想一出是一出。

　　承明宮，內(nèi)室燭火明亮。

　　“北邊連年戰(zhàn)亂，早朝每天鬧得不可開交，朕的大臣們，一邊說要確保前方將士糧餉，一邊說這些人想著中飽私囊，司禮監(jiān)那邊還統(tǒng)計了個單子出來說國庫空虛，蘇伯言你說，他們想要朕如何？”靠坐在龍床，提起早朝上的事情昭帝滿臉不虞。

　　“奴才對政事見解不多，不敢妄言。對奴才來說，伺候好皇上才是一等大事?！睂捪聛淼凝埮坜悠郊芎?，蘇伯言眉眼微垂，上前扶著皇帝躺下，“皇上為國事繁忙一整日了，該歇了?！?p>　　“朕問你話，你說不敢妄言？”昭帝拂了蘇伯言的手，瞇眸，內(nèi)室里壓力瞬間蔓延，垂手侯在另一側(cè)的伯玉伯安立即冷汗涔涔。

　　被拂了手，蘇伯言并沒有特別表情，姿態(tài)依舊恭謹(jǐn)，也從容，“在其位，司其職。國之大事，有皇上?！?p>　　沉默很短暫，不過須臾，室內(nèi)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被嚇得軟了腿，差點就要跪下來替公公求情。

　　昭帝驀地笑起來，打碎了幾乎凝固的壓迫，“你還是那么硬骨頭，在朕面前也不肯彎腰低頭，跟以前一樣。罷了，你說的對。在其位司其職，這些事情朕尋內(nèi)閣大臣集思廣益便是，問你一個宦官奴才有什么用。下去吧。”

　　熄了殿里燭火，蘇伯言從外將殿門關(guān)上，走出這座巍峨殿宇，隨在他后頭的伯安伯玉才放松下來，心有余悸。

　　“剛才差點嚇?biāo)牢伊耍乙詾榛噬弦盐覀兝鋈タ愁^呢！”伯安拍著胸脯，胸腔心跳久久緩不下來。

　　伯玉也道，“君心難測，幸而皇上沒有真生氣?！?p>　　頓了下，看著前方慢行的背影，“公公，下次可莫要再這么掃皇上面子，皇上能容忍一次兩次，未必會一直寬容?！?p>　　蘇伯言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黑眸抬起眺望漆黑天際，嘴角薄勾的弧度譏嘲若有似無。

　　君心難測，他何嘗不知。

　　皇上將他提上來，既想把他打磨成鋒利的刀去對弈王進(jìn)，又恐慌他借勢攬權(quán)壯大野心，成為下一個王公公，遂行一番可笑的試探。

　　皇宮里便是如此。

　　處處都是算計，步步如履薄冰。

　　偌大宮廷，尋不到一處能讓人放下防備的地方。

　　思及此，視線不由自主往后宮某個方向看去，腳步也轉(zhuǎn)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