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金諾（下）
福安從小太監(jiān)的手中接過緞子，弓著身子高舉過頭頂走到楚哀跟前兒“娘娘。”
楚哀側(cè)了側(cè)頭，瞧著齊紫琰，一臉疑惑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要將她抱進懷里“這是江南新進貢的的緞子，你看看可還好看？”
“好看，這緞子雖然染成紅色，卻不輕浮，在表面的珠寶光澤，更是高貴，若是用于典禮，莊重大氣，若是制作成衣，讓人眼前一亮?！背焓置嗣?，那料子薄薄的，指尖剛觸碰到的時候還有些涼?！叭羰侵瞥沙梢?，倒是不結(jié)實，平日里穿不得?！?p> “若是制成婚服，你覺得怎么樣？”齊紫琰伸手將她臉頰的碎發(fā)別到耳后，輕聲問著，那只大手撩過楚哀的耳垂，一瞬變的滾燙，她下意識往后一彈，通紅的臉讓齊紫琰哭笑不得。
“回，回皇上的話，若是制成婚服，自然是好的?！?p> “那你說說，若是做成婚服，該怎么做？”
聽了這話，楚哀皺起眉頭，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起那紅緞字，曖昧的氣氛消去了大半兒“臣妾覺得，紅色和明黃、黑色搭配起來都好看，搭配明黃便會打破壓抑多些活潑，搭配黑色更莊重。臣妾繡活兒不精，說不出什么秀樣，所以覺得這緞子不做大的修飾最好，里衣繡下袖口兒褲腳兒，外裙拿了金線從裙邊兒做些紋路，長擺和蓋頭再做些喜歡的秀樣兒，才算是沒有遮住這料子的美。”她眼睛里冒著光，好像十分向往“這女人家一輩子只能用一次正紅，那就是穿嫁衣的時候，那是她最美的時候，因為要嫁給心愛之人?！?p> 齊紫琰的心一顫，握住了楚哀的手“可是你是我的皇后，你喜歡，可以隨時用?！?p> 楚哀搖搖頭“一般賢良家的女子也只有在嫁人的時候，才能真正穿的鮮亮些，臣妾身為皇后，自然更是要端莊大方，雖然可以穿紅色，也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而這慶典宴會上的紅都發(fā)黑發(fā)紫，那都不是明艷的紅，若是平日里穿的這樣鮮艷，那叫不成體統(tǒng)?！?p> “這么些年，是我……是我錯付了你。”齊紫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話，聽得楚哀一愣，福安突然明白了，這皇上是找個由頭過來，怕直截了當(dāng)?shù)膩頉]面子，實際上還是為了道歉呢。福安悄悄把緞字放在桌兒上，輕聲離開了“當(dāng)初，我不該以貌取人，沒有去了解你是個怎樣的姑娘，你苦苦等了我這么些年，我卻……”
“皇上，臣妾那日燒壞了腦子，沒有顧忌皇上的顏面，胡言亂語，您不必放在心上的，像往日一樣便好，臣妾不覺得有什么……”
“不，你怨我，都是應(yīng)該的，是我欺騙你在先，更是沒有臉面求得你的原諒，錯了就是錯了，也該去承擔(dān)?！饼R紫琰吸了口氣，看著楚哀的眼睛“哀兒，但是我希望我知道錯了還不晚，我不想錯過你，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好么？你重新嫁與我，我們做一對夫妻，不做什么君臣，好么？”
“皇上……”楚哀低下頭，不去看他“怎么能胡來，您是君王，兒女情長不能壞了規(guī)矩，則么能說重新……”
“我做了這么多年的太子，又做了這么多年的皇帝，一直是在為著江山社稷而活，我從來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體體面面的，但是就這一次，我想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去彌補我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么？”
重新開始？怎么重新開始。楚哀笑的苦澀，那三千余生靈化作怨鬼，在看著她，看著這南楚留下的后人如何為他們報仇雪恨啊“皇上，您是皇上，臣妾是皇后，若果您和臣妾都胡來，讓這天下人怎么看？”
“我就是想讓天下人看看，我有多愛自己的妻子，我也想讓你幸福，雖然我們身在皇室，但我也可以給你日出送君去，日暮盼郎歸的生活，不好么？我就任性這一次，就一次?！饼R紫琰板過楚哀的肩膀，發(fā)現(xiàn)佳人眼中含滿淚水，他擁她入懷，將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討你歡喜，向你求親，重新娶你，好不好?！?p> 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滴落，砸在齊紫琰的背上，楚哀輕輕嗯了一聲，齊紫琰高興地?fù)u晃了起來。可是他看不到，趴在他肩頭的人眉眼中盡是荒涼，他也不知道，那人在默念，千萬不能心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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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過年也沒見得這么熱鬧，今兒怎么進來這些個人？”唐婳晚飯后領(lǐng)著趙菁雨出來消食，走到長廊就瞧見繡房的嬤嬤領(lǐng)著百來余人走了過來。
掌事的嬤嬤行了禮答話兒“回嫵妃娘娘的話，今年宮里沒按照規(guī)矩的日子招宮人，皇上吩咐提前了，秀坊的奴才換一換，宮里的衣裳就有些新樣式和繡法，為的是添添喜氣兒?！?p> “今年就怎么特殊了…行了，走吧，也問不出什么來?！?p> “誒誒，奴婢告退?！眿邒吲阒τ中辛硕Y，離開了。
趙菁雨看著眾人的背影低聲對唐婳說“姐姐，嬪妾聽說前些日子皇上去鳳棲宮是拿著稀有的緞子去的，好像是要做一套婚服，為了稱心，特地從這民間挑來手巧的繡娘，層層篩選，最后剩下這百余人進宮篩選，一輪一輪一技又一技地比，最后選出一個，去做那婚服，還就只能一個，怕是人多了做針腳松緊有別，不精致。”
唐婳翻了個白眼兒“上哪門子做婚服去，皇上又要給宮里填個妹妹了？”
“那倒不是，是做給皇后的。”
“做給皇后的？”唐婳瞪大了眼睛，把吃驚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皇后要被嫁去和親？”
趙菁雨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人說話不帶腦子“姐姐想哪兒去了，是皇上要再與皇后成一次親。不單做嫁衣，金簪鳳冠，項鏈鐲子，還有婚床，都在找最好的匠人做呢，還都是獨一份兒，不能和前人的重樣，一個人做，不能找?guī)褪郑瑘D的是個獨一無二，沒有二心?！?p> “皇上這是……”瘋了吧，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成何體統(tǒng)啊，這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前朝那些大臣就沒有異議？”
“這次竟然奇了怪，開始還是一致反對的，后來皇上說什么，如果皇室都做出表率，夫妻恩愛，那天下就會家庭和樂，府衙里就會少很多夫妻不和的案件，倒是從小事上促進了國泰民安。大臣聽了就沒再說什么。”瞧著唐婳的表情越發(fā)難看，趙菁雨忙給她順氣兒“姐姐，其實皇上說的不無道理，這皇上和皇后相處融洽，皇上寵愛皇后，的確是能做出表率，而且也不算是戲弄眾人，選出來的匠人都收為宮人，拿著更好的俸祿，過得更安穩(wěn)，倒也是樂事?！?p> “胡鬧！走，去找皇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