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妳桑
沒有顧忌廣仁的表情，婦人扭過頭去，繼續(xù)走向房間。
好在話語并未停下。
“她在幾天前，在這里被山神帶走，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肯定是被吃了，我居然忘了摘牌子，真是笨死了！”
像是抱怨自己一樣，婦人皺緊了眉頭。
“那個……能不能讓我看看當(dāng)時的房間，或許我能找到答案。”廣仁不甘心地說，若是婦人走進(jìn)了房間，恐怕就失去了繼續(xù)交流的機(jī)會。
“那有什么好看的？再說，就憑你個小白臉，能解決什么？”
婦人不屑一顧，身子已經(jīng)到了內(nèi)側(cè)的房門，手搭在了門上。
“我是東京來的偵探，或許可以做到！”
眼瞅著機(jī)會要消失，廣仁大聲說著。
這話語起到了作用，婦人的身子頓住了，扭過頭來，審視了廣仁一番，似乎不太相信。
這讓他有些汗顏，自己模樣或許不像是偵探，于是趕緊掏出偵探證明，希望這個證件還能再發(fā)揮一下作用。
還未遞過去，門口忽然傳來了開門聲。
緊接著，女子的聲音傳來：“妳桑，我們回來了！”
聲音輕靈，夾雜著許多人踏進(jìn)的腳步聲，是山神祭結(jié)束了！
那些參加山神祭的人，都回來了！
這可是最麻煩的事情，這些家伙一回來，廣仁他們就應(yīng)該離開這里了，否則一定會影響到營業(yè)。
對于婦人來說，這應(yīng)該是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加上今天的外地游客不少，是大賺一筆的時候。
只見，婦人眉毛一挑，然后皺起眉來。
緊接著。
“你們先出去！”
聲音很大，沒有半點嫵媚之意，讓門口眾人嚇了一跳。
這怎么聽都像是有人犯錯，妳桑才會發(fā)出的聲音。
瞬間安靜下來，過了片刻，才傳來悄悄試探的聲音。
“妳?！趺戳?？”
“出去喝完酒，過段時間再回來！”
妳桑的語氣沒變，這讓門口眾人不敢違抗，趕緊放下手上的器具，紛紛走出門去，將門緊緊閉了起來。
廣仁目瞪口呆，不知何意，然而對方的眼神看向了他。
“若是什么都做不了，我可要你付今晚的營業(yè)。”
話語冷清，身子筆直地走向樓梯，廣仁趕緊跟在后面，即便是剛才任性起來的幸子，此刻都不敢說話。
……
門外，一群人走在寒風(fēng)中，紅牌穿著輕薄的和服，捂緊了身子。
若不是山神祭要求如此裝扮，她才不會如此犯蠢，讓雪白的大腿暴露在寒風(fēng)里。
身邊一個瘦小老人開口：“今天妳桑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大的火？”
“大概是喝酒喝多了吧，畢竟小嵐失蹤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肯定是不太好受?！鄙磉吜硪焕先嘶貞?yīng)著。
“哎……這倒也是，畢竟妳桑最喜歡小嵐了，現(xiàn)在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若是被山神帶走，怎么都沒有好下場吧。”
議論聲音開始騷動起來，這些老人對這八卦很感興趣，紅牌女子露出一絲冷意，薄唇輕動：“我說……大叔啊，還是別這樣聊天了，小嵐或許還能回來呢。”
“山神的……”身后一老人看不到她的臉色，繼續(xù)開口。
還未說完，被身邊人拉住。
“噓……她生氣了?！?p> ……
房門打開，這屋子是二樓最深處的地方，難以被人注意。
與樓下那朦朧房門大有不同。
踏步進(jìn)去，一股溫雅香氣飄來，并非有燃香，而是這房子里自帶的香味，早已根深蒂固。
妳桑抽出煙槍，慢慢咂著：“就是這里了，那天晚上，小嵐在房子里接客，聲音鬧得很大，本以為是遇到了生猛的客戶，大家都不去管?！?p> “到了半夜，突然戛然而止，本來都以為結(jié)束了，自然是沒聲音了，但天亮之后，這屋里一個人都沒了?！?p> 說這話時，妳桑臉上露出些許憂愁。
若說起這里的姑娘，她最喜歡的就是嵐，聰明聽話，而且會說話，怎么都招人喜歡。
“晚上這里永遠(yuǎn)有人，這房子就從沒打開過，更沒有人出去，加上這窗戶都鎖了起來，怎么看都是神靈作怪吧?！?p> 妳桑指了指窗戶，那里用鐵管封鎖起來，每根鐵管之間留著幾十公分的空子，排列起來，剛好讓男人無法逃脫。
這鐵管的目的也在這里，趁著妓女睡去，偷偷逃去的男人不在少數(shù)，在這里每個房間里，都會布置上這種東西。
廣仁走到窗戶，確認(rèn)這些鐵管沒有異常，不禁皺起眉來。
看向窗外，正是后院的位置，再往前，就是白山了，那雪白一片的山脈，就在這眼前。
“當(dāng)時在這個房間的男人，你認(rèn)識嗎？”廣仁問。
然而婦人搖了搖頭：“生面孔，第一次見，但口味很刁，上來就點了小嵐?！?p> “這樣啊……”
看來妳桑對嵐小姐的評價很高，廣仁暗暗想著。
對方說完這話，嘆了口氣。
“所以就是這個情況了，你若是能看出什么來，就仔細(xì)研究一下，今晚上就不開張了，算是給小嵐的送行?！?p> 婦人說著，煙槍一收，夾在懷里，回過頭去閉上了門。
雖然被對方的偵探身份打動，但說到底，她不覺得能發(fā)現(xiàn)什么，這地方可是徹徹底底的密室，能讓兩個人消失。
若說不是神靈作怪，誰也不會相信吧。
……
說起與小嵐的相遇，妳桑宛如昨日。
那是一個幾年前的冬天，小嵐站在門口，在雪地里赤著腳，一片通紅。
楚楚可憐地走進(jìn)房間，跪在榻榻米上，請求被收留。
這樣的苦命女子，妳桑見多了，在這個時代里，無家可歸的女子，以及因特殊原因無法歸家的人，實在不少。
娼館就是這樣的地方，收留她們，然后賺錢。
以供生活。
只是那一次，她出奇地喜歡眼前的女子，似乎曾經(jīng)見過。
但沒有任何回憶。
大概是因為對方可憐，自己的同情心被觸動了吧。
妳桑這樣認(rèn)為，沒有多想，收留下來。
沒多久，小嵐就收到很多人的歡迎，鎮(zhèn)上的男人嘴里多出一個名號來，勝似紅牌的小嵐。
因此，小嵐沒幾天就成了紅牌，即便價格上去了很多，但來找她的顧客依舊絡(luò)繹不絕。
這樣的狀態(tài)很容易遭到他人嫉妒，然而在小嵐身上卻沒有發(fā)生。
她如同有魔力一般，可以看出其他妓女不滿的點，并輕而易舉的安撫掉。
因此，妓院里所有人都對她疼愛有加，即便是鎮(zhèn)場子的男人們，也時常想要冒充顧客，點一下小嵐的名字。
可惜小嵐出身貧苦，身上沒有半點貴族氣息，成不了花魁。
這是妳桑最可惜的事情。
但在她心中，這里的頭號紅牌，只有小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