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棋局該結(jié)束了?！?p> 亂石嶙峋的漆黑山洞內(nèi)，在洞穴頂藍色的明珠照耀下，能看到各色各樣的怪石自然堆砌著，曲曲折折，略顯陰森。而被怪石環(huán)繞的洞穴中央石墩上盤坐著一個老人。
“你該走了。”
自然堆砌的各色各樣怪石憑空漂浮，組成一塊巨型石人站在石墩面前悶聲說道。
“關(guān)了老朽一千載，現(xiàn)在倒是想把老朽趕走了？”
石墩上盤坐那人呵呵一笑，隨手落子于石墩刻畫的棋盤上。
“奉命行事?！?p> 巨型石人悶聲回應(yīng)道。
“既然這巨靈石不愿下，那不如你來下。”
老人轉(zhuǎn)身看向山洞陰暗的角落里，一道身影立在藍色明珠無法照亮的陰影中。
“看你下了六載棋，次次落子天元，便沒有別的花招了?！?p> 身影踏出陰影外，卻依舊無法看清這人的相貌。因為這人頭上戴著黑色的幕離，一襲黑衫，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啪。
巨型石人悶哼了一聲，老人低頭看著石墩棋盤上的棋局，黑衫男子站在原地未動。
“不愧是劍客，在這石靈空間里，下棋的速度與出劍的速度一樣的快。”
老人贊譽道。
“我又沒有出過劍，你怎么知道我下棋的速度與出劍的速度一樣快？”
被稱作劍客的黑衫男子譏諷道。
“老朽雖然被囚于石靈之中，放逐于幽海外，但終歸沒有落入歸墟無邊之地，九州的事老朽還是有所耳聞。劍客的劍最快，乞丐的手最穩(wěn)，酒徒的酒最烈，畫師的畫最真，以及老書生的道理最直?！?p> 老人并不在意劍客的譏諷，未等巨型石人望向石墩棋局，揮手間石墩便化作一堆齏粉輕笑說道。
“但終歸你沒有見過我出劍，只是耳聞而已?！?p> 劍客語氣輕佻，只是隨著他從山洞角落陰影里完全走出時，這才發(fā)現(xiàn)這名劍客身上并沒有劍。
劍客身上沒有劍，看起來倒是著實有些笑話。
只是認識劍客的人卻不敢笑話，不認識劍客的人又大多是無名小卒，劍客亦也從來不放在心上。
“六年前，靈丘上的都廣建木難得開了天井，你為何不脫離此界？”
老人并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纏太多，站起身來目光深邃望著劍客。
“你們不比那些隱居洞山福地的練氣士，吸取天地之靈氣，日月之光華，渡過三災九劫后，自能渡劫飛升?！?p> 劍客雙手環(huán)抱，肩膀倚靠山洞巖壁，一只腳尖搭在另一只腳背上，吊兒郎當回應(yīng)老人道：“這里山好水好，優(yōu)伶唱曲，清倌彈琴，自在逍遙，我為什么要離開這里？”
“你就不想看見劍道的盡頭是什么？”
老人輕笑問道。
“不想?！?p> 劍客沒有半點猶豫。
“有意思，還是此界的人最有意思?！?p> 老人自言自語笑道，當目光轉(zhuǎn)向巨型石人的時候，臉色變得平靜。
“為了正清宗震邪崖的一個跛足道人，你便擅離歸墟幽海，不知你怎么交代這件事？”
“還有你突然出現(xiàn)在臨淵河導致河水上涌，洪水泛濫，淹死了許多村莊村民，那些冤魂雖然被當?shù)爻勤蛲咨铺幹昧?，但是你的石靈心被沖天的怨氣已經(jīng)毀了大半吧？”
劍客接過老人的話語望向巨型石人譏諷說道。
“奉命行事?！?p> 巨型石人悶聲說道。
“也對，若不是你們巨靈國的石人一向死腦筋，也不會被派鎮(zhèn)守歸墟邊界，游蕩幽海之上?！?p> “等會？就為了震邪崖下那個跛足道人鬧出這么大動靜？正清宗那些人也太廢物了，連一個曾經(jīng)遁入九淵，廢了全身修為的跛足道人都對付不了，要用御令請海外幽海的巨靈石？”
才反應(yīng)過來的劍客語氣震驚問道。
“你也不管管？”
“六年前靈丘上都廣建木的天井開了，你覺得誰孰重孰輕？千年前歸墟門啟，妖魔遍地，神佛漫天，人命如草芥。你還想千年前的這種盛況重現(xiàn)？”
老人冷冷說道。
劍客沉默片刻才緩緩問道：“那靈丘上都廣建木的天井最后是您關(guān)的嗎？”
“不是。”
老人平靜回應(yīng)道。
“啊？”
劍客剛才的敬意瞬間消散。
“鎮(zhèn)界司的天井我去動手，恐怕又多了千年禁閉，我自然不會去觸霉頭。更何況能打開天井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想得罪那位神人。”
老人臉色如常說道。
山洞內(nèi)的氣氛變得沉默又尷尬。
“決塵玉能啟參衛(wèi)之丘，你若不想讓石靈心盡毀，便想辦法讓那小書生幫你將跛足道人拉入?yún)⑿l(wèi)之丘。正清宗請你來對付跛足道人，想必跛足道人也是有幾分真本領(lǐng)。這樣便不會在與跛足道人的斗法中，禍害兩岸村莊，以免怨氣凝靈，毀你石心。”
老人打破沉默說道。
這一句話是對山洞內(nèi)的巨型石人所講。
“你為什么要幫我？”
巨型石人悶聲說道。
“雖說你這個悶石頭沒多大用，但好歹你也讓老朽排遣了將近千年的寂寥?！?p> 老人感嘆說道。
“好。”
巨型石人沉默良久才沉重點了點頭，身上怪石落地，洞頂藍色明珠緩緩飄落，向著洞穴外飄去。
“你說這巨靈石活了這么久，怎么就不長幾個心眼？”
難得一直沉默的劍客嘖嘖搖頭說道。
“石頭本就不長心眼?！?p> 老人難得一本正經(jīng)說道。
“不過它也長了一個心眼。”
老人低頭看著腳下原應(yīng)躺在地面的骸骨，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千年前歸墟門啟，下來了一堆怪物。這次天井開，估摸又溜來了一堆怪物，難搞噢。不過你說的小書生是老書生的徒弟？”
劍客對于巨靈石要長幾個心眼不感興趣，他對于九州的事還是頗為感興趣。
“天井開的時間不長，下來的東西，你應(yīng)該能對付。至于那位小書生你以后自然會遇到，便知他是誰?！?p> 老人搖頭說道。
“有劍自是好說，只可惜我現(xiàn)在沒劍。不是老書生的徒弟就沒多大興趣了，更何況他還有那枚決塵玉，我惹不起。”
劍客遺憾搖了搖頭說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便只能與你再說一件事。巨靈石自幽海千里潛游至臨淵，幽海的妖物大多已經(jīng)乘坐這只免費‘渡船’渡幽海來到了九州海內(nèi)...”
劍客眉頭一挑，掀開幕離望著變成絲絲光圈離開的老人，左臉上的猙獰爪痕在光圈的光輝下也顯得圣潔。
光圈離開山洞，逐漸變成縷縷光煙，飄升至九天之云，云海翻騰，一座玉門聳立在云海上。
玉門頂端彌漫著玄黃之氣，右側(cè)白玉門柱上雕紋著日月同輝，左側(cè)白云門柱上雕刻著漫天星辰。
玉門后卻是一片虛無。
“歸?！?p> 九天之云驀然下沉，云海奔涌，數(shù)道身影齊現(xiàn)，只是玉門卻已經(jīng)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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