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亭臺樓廊,是夜晚的涼風(fēng)穿過皇宮的高臺樓瓦靜靜吹拂。
此處,已離我的婚房頗遠(yuǎn)。
我心里怪異的感覺升騰起,這怕不是什么人想對我做壞事,便騙我來這里吧!
幸虧煋淪已經(jīng)是送完客人要回來了,若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定會來尋我。
如今,我只需要穩(wěn)住想要對我不利的人。
“公公?!蔽疫呄胫叿怕四_步,“這里已出了后宮,不知還有多久到?”
那公公停了腳步。
我心里一慌,心中警惕萬分。卻聽他道:“公主殿下,已經(jīng)到了?!?p> “您在此處稍等,奴先告退。”他施禮離開,我欲攔他問些什么,奈何人行的太快。大家閨秀講究步伐輕緩,我是追不上了。
這里,是一片竹林。
而我面前,是一座假山。
“你來了?!蹦凶拥穆曇魝鱽?,卻不是煋淪的。
我向四周望去,空無一人。
夜晚黑漆漆,不遠(yuǎn)處的宮門處掛著紅燈籠,順著竹聲風(fēng)聲搖曳,竟是有些驚悚味道。
莫非!遇到了鬼!
這個(gè)想法把我嚇了一跳,心里神仙佛祖菩薩胡亂念了一番,撲騰的心臟也沒能停下來。
“找本宮有什么事?”
又一男聲傳來,異常熟悉。
那輕慢高傲的語調(diào),是煋淪。
此情此景我已不知該如何理解。
“太子殿下不妨猜猜?”
這下我聽出來了,是川洛的聲音,我聽過他的聲音不多,而且他以前和藹客氣,沒得半分今日的陰陽怪氣,一時(shí)間沒能聽出來。
“本宮憑什么猜?你若無事,本宮便回去了。畢竟大婚之夜,不能讓自己的新娘久獨(dú)坐新房?!边@話,雖是開脫的理由,但同時(shí),也是在提醒川洛。
煋淪早就察覺了這玄武國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人,沒有他表面看起來這般良善,如今一看,果然!
他早不找自己談話,晚不找自己談話,非要放在今日。
川洛輕嗤一聲:“我家那位,巴不得呢?!?p> “那是你自己的事,本宮家那位,可是等的急呢?!睙摐S說話毫無起伏,但無意識炫耀最為致命。
我驚的微張紅唇,輕輕發(fā)出一個(gè)氣音:煋淪他還真敢說!什么她等不及了?完全就是在撒謊!
但一想到自己就是用他當(dāng)借口騙來這里,我又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番。
“呵,煋淪,你早知瑯寰是四神脈的擁有者了吧?!?p> 還不待煋淪回答,他又接問:“你娶她非什么一見鐘情,只是想擁有她的身體吧,畢竟和四神脈擁有者雙修,可以提高自己的修為?聽聞你早已踏入了仙途,娶她只不過是為了修煉吧?!?p> 我只感覺心臟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不是因?yàn)槭裁此纳衩}擁有者,而是,川洛說的,從來沒有什么一見鐘情,只不過是為了利益。
那邊一陣寂靜,半晌,晚風(fēng)再次襲來,也卷來了煋淪的答案:“是,本宮……”后面的話,我沒有聽清。
“是”字出口,天崩地裂感覺驟然而出,胸口又疼又悶!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婚房,之前喝了太多杯酒,雖吹了一會兒的冷風(fēng),但我依舊昏昏沉沉。
紅燭已然垂淚,那打在紅羅帳的搖曳的光又剪了半邊側(cè)影在我臉上。
“啪嗒”,那是淚落下的聲音。
四神脈,整個(gè)四神大陸維持脈絡(luò)之源。我能接受自己無神脈,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是四神脈。且不說這任人爭搶的特殊體質(zhì),四神脈一出,必定四神大陸大亂。自己,真要成為禍根禍源。
把這些思緒蓋過去的,又是煋淪和川洛的對話。
心似乎被密密麻麻的針扎過,疼的很。
之前未曾動情,不知情傷。如今有了苗頭,就被扼殺在芽中。
?。?p> 頭很重,很重。
又隱隱作痛。
我閉著眼睛,不愿睜開。想起昨日夜里那一句話,哀哀嘆氣。
身下雖有柔軟錦緞,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來回的晃動,幅度雖小,但卻搖的我心慌。
睜開眼,自己依舊穿的是那身紅色喜袍。入目是馬車頂,墜著幾朵紅絲帶編織而成紅花。
有喜轎,這也算喜馬車。
透過被風(fēng)微微吹起的紅色窗簾,隱隱約約可見一個(gè)紅色的身影,那應(yīng)當(dāng)是煋淪了。我心一揪,昨日的那兩個(gè)字歷歷在目,一時(shí)間,我真不知該以何種態(tài)度來見煋淪。
“瓊琚,醒了?”
耳熟的聲音,陌生的稱呼。
我一驚,外面的不是煋淪!是川洛!
我急急要掀窗簾,卻被一把銀色的劍鞘抵住了。
“瓊琚有話想說,我便進(jìn)去,你不要出來。”
我手指發(fā)顫,不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門簾掀起,昏暗的喜車?yán)锝K于有了一絲光亮。
來人,果然是川洛。
“我怎么會在這?你怎么會在這?煋淪呢?”三連問。
“煋淪,他回青龍國了?!贝瀹惿餂]有情緒,語氣也平穩(wěn)的不行,似乎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帶著他娶的公主。”
“你說什么?他娶的公主?”那不就是我???我明明就在這,為何……
“我這是在哪?”
川洛輕輕一笑:“我的皇妃,自然是同我回玄武國?!?p> 我滿是錯(cuò)愕:“你胡說什么?我明明嫁的是煋淪。你,娶的不是唯安嗎?”
川洛搖頭:“噓,瓊琚你記錯(cuò)了,我娶的是你,煋淪他娶的唯安。不然,我怎么能帶你回玄武國?!?p> 我坐在臥榻上,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此情此景。我一定是在做夢,昨日也是做夢!我的夢還沒醒!
“不,你說錯(cuò)了,煋淪才是我的夫君!大皇子,你別嚇我!”因?yàn)榫o張害怕,我雙手死死捏著身下的錦緞褥子,那光滑的緞面,起了一道道的褶子。
“瓊琚,我怎么舍得嚇你?!贝宓难劬锼朴腥f丈柔情,但我總覺得怪異不真實(shí)。
“不,不對!”
馬車不高,我強(qiáng)行站起,頭便重重磕到了馬車頂,那紅花被我撞下一個(gè)?!八唬 碧?!
川洛趕忙拉過我,將我強(qiáng)行摁在他懷里,檢查著我被磕到的頭:“瓊琚,你還好嗎?怎么這般不小心?!?p> 看我發(fā)呆,又嘆了一口氣:“這車太矮,等我們回了玄武國,我便給你打一輛又大又豪華的馬車!”
我猛然推開他,縱使他說的柔情萬種,我也沒有任何感覺:“放我走,我要去找煋淪。”
川洛原本如沐春風(fēng)般和煦的眼神猛然間就變了,雖不說冷的徹骨,但我感覺到了絲絲威脅。
“瓊琚,我說過了,你是我的皇妃。你不找你的夫君,卻去找另一個(gè)男人?”他的聲音里,夾雜著我可以感受到的冷意。
我哆嗦了一下,原本鼓足的一些勇氣,瞬間被戳的漏了氣,一點(diǎn)都不剩。
任他抓著手,我竟是也興不起半分反抗之意。
我也有意識的在抗拒,抗拒見到煋淪。剛剛竟然有一瞬間,我看到川洛,竟松了一口氣!
不對,自己的想法不正確!昨日里,是他提出自己是四神脈擁有者。若是煋淪對自己存了利用之心,那川洛,也并非沒有。
想到這,對于川洛,我提起了百分之百的警惕之心。
見我不再反抗,嘴里也不再說另他討厭的話,川洛抓著我手的手松了一些。
“瓊琚,此去玄武國,大約三月光景,我們順道看看白虎國的風(fēng)景。”
我抬眸看他:“我不會記錯(cuò),我的夫君是誰?!?p> 川洛笑容不變:“那是以前,現(xiàn)在你的夫君是我。而且,活不了多久四神國皆會知你是我的皇妃?!?p> 我笑:“因?yàn)槲殷w內(nèi)的四神脈?”
“非也?!薄拔蚁矚g你?!?p> “呵?!边@話我著實(shí)不想再聽。煋淪也說過同樣的話,那時(shí)多少還會心動些,如今不再,只剩心痛!
“我很好奇,川洛?!苯兴蠡首邮且允咀鹬兀缃襁@樣子,自己不需要尊重他了。
“煋淪不是看上我的四神脈了嗎?他還會把我給你?”
川洛輕笑:“我威脅了他。”
我默然,這人怕不是腦子有毛???把威脅人說的這么淡然。
“察覺你四神脈的暫時(shí)只有我們兩個(gè),他想把你永遠(yuǎn)困在青龍國為他所有?!贝暹@般說著,又側(cè)眸看我:“他教你休息了仙術(shù)?那不過是最低級的,能夠延長壽命的,真正的他不會教你,他要的,是你成為他的禁臠。”
我平日里熟讀圣賢書,沾染污濁之物也甚少,禁臠一詞我從未聽過,但詞拆字我能明白這其中大抵意思。
“他不是那種人。”我為煋淪辯解,但不知為何卻不大敢說的鏗鏘有力,只是弱弱發(fā)出氣音,引來川洛陣陣嗤笑:“看,你自己說的都不自信?!?p> 滿是得瑟。
“我威脅他說,如果他不放你自由,我便將你的身份說出去。”川洛道。
“他便放你自由了?!?p> 我瞪他:“那你現(xiàn)在呢,你違背我的意愿,要把我?guī)ツ愕男鋰???p> “他也同意?”
川洛攤手,不負(fù)之前一副誰都能欺負(fù)的樣子,像極了一個(gè)霸王流氓。
“他不同意,但是,他同意放你自由,我可沒有。他不要你了,我就帶走?!?p> “但有一個(gè)條件?!?p> “什么條件?”我問。
“一年后,我和他還有赤鳳霽風(fēng),會前往蒼留派求學(xué)問道,允許帶一有修仙資質(zhì)的凡人。他要求我,帶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