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連我也不知道啊?！?p> 陳老漢抽搭著告訴張四九，他家的院子是三十年前修建的。這三十年來除了東屋、西屋和北屋經(jīng)過修繕，院子是從來沒動過。
“按理說，絕對不會出現(xiàn)院子下面埋著個人的情況啊?！?p> “嗯?！睆埶木懦烈鞯溃骸拔掖竽锸遣皇侵朗裁?？”
陳老漢聞言一愣，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這倒是有可能，我年輕的時候時常外出做工，最長的時間在外面待三五年，都是她在家里照顧孩子?？伤F(xiàn)在躺在炕上滿嘴的胡話，什么都問不出來啊?！?p> 張四九道：“問不出來也得問。您剛才沒仔細瞧那具尸體，和我大娘夢到的那個老太太一樣，佝僂著身子，滿頭白發(fā)，而且尸體的尸骨都化干凈了，全變成一泡腥水，被皮給包著?！?p> “嘔！”
張四九話音剛落，陳老漢躥到門口扶著門框又吐了起來。
趁著陳老漢吐的時候，張四九強忍著惡心，在東屋里找了一領(lǐng)破草席，到院子里將那具尸體遮蓋起來。
等陳老漢吐完，張四九道：“陳大爺，尸體就先在這里吧，我跟你去鄉(xiāng)下找我大娘，咱們一定得把這件事情調(diào)查清楚?！?p> 陳老漢聞言，一邊摩挲著自己的胸口止住嘔吐的沖動，一邊疑惑地看著張四九，“不報官嗎？”
張四九道：“尸體是在您家里挖出來的，您一家三口逃不了干系，咱們還是先別報官吧？”
被張四九這一嚇，陳老漢立即點頭，一副張四九說咋辦就咋辦的樣子。
……
……
張四九和陳老漢一道出了院子，將院門鎖上，然后出縣城，直奔城西鄉(xiāng)下。
路上他們還經(jīng)過了蔡家店，張四九見蔡家店大門緊閉，心知小蔡和小蔡媳婦今早被發(fā)現(xiàn)在白石村口，一傷一死，老蔡一家聞訊一定是趕著去解決這個問題了，因此才沒開張做生意。
過了蔡家店，張四九和陳老漢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等穿過一片樹林，眼前終于出現(xiàn)一個小小村落。
“這里叫睦里莊，是清河源頭，我媳婦的娘家兄弟就住在這里?！?p> 張四九點頭，由陳老漢在前面領(lǐng)路。
來到睦里莊莊口的時候，一群老人坐在樹下正納涼，他們見到陳老漢都熱情地打招呼，“又來看你媳婦??？”
“噯！”陳老漢答應(yīng)一聲，邁步就往莊里走。
從睦里莊莊口往里走是一條大道，到了大道的盡頭往左一拐是條小路，路邊第三家院子就是此行目的地。
陳老漢帶著張四九來到院子門口，叫張四九稍等，他伸手敲門。
張四九站在陳老漢的身后瞧這院子，見院墻高兩米，長少說得三十米，著實不小。
“陳大娘的娘家兄弟很有錢嘛，蓋這么大的院子?！睆埶木判牡?。
吱呀~
這時院門敞開，一個小廝探頭出來，一見到陳大爺就喊道：“姨父！”
陳老漢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摸摸那孩子的頭，問他道：“你爹呢？”
“爹下地干活去了，娘在家?！?p> 陳老漢叫那孩子在前面帶路，一邊往里走，一邊回頭對張四九道：“這是我媳婦娘家兄弟的孩子，叫冬寶，今年八歲了?！?p> 張四九點頭，心想這孩子一定是冬天生的，家里拿他當(dāng)寶貝似的，所以叫冬寶。
進了院子，張四九見迎面是一間軒敞大廳，左右兩邊各自有兩間瓦房。等穿過大廳，后面竟然還有一個小院，這才是主人住的地方。
“兩進的院子？”張四九愕然，心想，“一個莊戶人家竟然能蓋得起兩進的院子，這太有錢了吧？”
“娘，娘，我姨父又來了！”
進了小院，冬寶就沖著北屋大喊，很快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中年婦人走出來，有些疑惑地看了陳老漢一眼，道：“姐夫來了，怎么上午剛走，下午就又來了？家里不修房子了？”
“這……”陳老漢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難道說家里挖出一具尸體，來問問自己媳婦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修得差不多了?！睆埶木盘骊惱蠞h道：“我就是修房子的，也懂點醫(yī)術(shù)、會治病，聽說陳大娘身子不好，來給她看看?！?p> “喲！那太好了！”那中年婦人急忙道：“姐姐在東屋躺著呢，還在胡言亂語，也聽不清說的是什么，您既然會治病，趕緊給看看吧，省得她遭罪?！?p> 陳老漢道：“弟妹，你帶著冬寶到屋子去，別讓他瞧，省得嚇著孩子?！?p> 中年婦人道：“行，姐夫，有什么需要的您就開口?！?p> “噯！”
中年婦人帶著冬寶到北屋里，把門關(guān)上。
陳老漢見狀對張四九道：“張小哥，你跟我來東屋?！?p> “好！”
到了東屋門口，陳老漢還沒推開門，張四九就聽到了里面含含糊糊說話的聲音。等陳老漢把門推開，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嘔！”
陳老漢聞到這個味道扶著門框又在那里嘔吐，只不過之前的兩次他肚子里的東西都吐干凈了，現(xiàn)在就只能干嘔。
張四九拍拍他的后背道：“您在這里吐會，我自己先進去看看。”
陳老漢一邊干嘔一邊點頭。
張四九邁步進了屋子，就見屋里陳設(shè)簡單，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配了幾條板凳。
“到底是莊戶人家，院子修得雖大，屋子里的擺設(shè)卻還是那個樣子?！?p> 張四九一邊想一邊朝床上看去，就見一頭發(fā)花白的老婦躺在那里，身上蓋著兩床被子，腦袋下面的枕頭墊得高高的，眼睛半睜半閉，滿臉水泡，一副痛苦的樣子在那里張著嘴含含糊糊說話，也不知道說的什么。
屋子里一股腥臭的味道，全是從那老婦的臉上傳來。
張四九把窗戶打開，讓屋子里跑跑味，然后才走到床邊，想試著和那老婦聊聊，問問她關(guān)于尸體的問題。
“嗯？”
可就在這時張四九卻發(fā)現(xiàn)床上的老婦突然不說話了，她閉上了嘴巴，就連眼睛也閉上了，且不再是痛苦的樣子，而是一臉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