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一座簡單的平房與附近繁華的閣樓格格不入。
屋內(nèi)中年男子躺在床上,面黃肌瘦。少年跪在床邊,想要張口說話,卻合上了嘴。
突然,床上男子發(fā)出劇烈的咳嗽聲。
“爹,你怎么樣?”少年神色慌張。
“楓兒,為父清楚自己的身體,恐怕?lián)尾蛔×恕!?p> 再次咳嗽起來。
“爹,不會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你一定要沒事??!”
沐子楓眼角帶淚,一邊輕拍父親后背一邊抽泣。
“只是為父心有不甘啊。”男子坐立嘶吼道。
“我沐夜堂修仙一世,從未做過惡事,卻是這般下場。蒼天你何以如此待我,留我兒一人怎樣存活?!?p> 屋內(nèi)沒了話語聲,只聽到少年的啜泣聲。
不久后,瘦弱的沐子楓肩上扛著一卷草席。穿過數(shù)個房屋,漸漸遠(yuǎn)離了城中的燈火。
來到了城外的一座高山。
月光下,他彎著身子,十指挖泥。
暮冬時節(jié),夜晚的寒風(fēng)刺骨。
沐子楓雙眼通紅,倔強(qiáng)的他不理會指尖滲出的鮮血,保持著單一的動作。
漸漸出現(xiàn)一個可放一人的坑。
他慢慢站了起來,將手上摻著鮮血的泥土隨意的擦在了普通的衣服上。
將草席慢慢放入了坑中,用泥土將草席掩埋。
跪地哽咽的說“父親,孩兒無能,只能偷偷將父親埋葬。若孩兒他日有成,定為父親重一良地。孩兒要離開了,父親你安息?!?p> 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沐子楓起身,擦了眼角的淚滴,眼神悲傷卻堅(jiān)毅。
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簡單的房屋中,滿臉泥土的沐子楓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空無一人,一物的房中。靜靜的發(fā)呆。
“大丈夫活于世上,流血不流淚。我的死,你不要過于糾結(jié),這是修士躲不過的命運(yùn)。你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這是我最后的心愿?!边@句話似在耳邊響起。
他的心很疼,卻沒了眼淚。
“修煉,修煉,我只有修煉才能活下去,才能知道真相?!便遄訔鲏郝曀缓稹?p> 抬頭望向外面,心里疑惑,往日里外面總會有幾個人在做事,今日我一個來回都沒有看到人,沐家出奇的安靜啊。
起身將臉上的泥土洗掉,換了一身干凈的麻衣。
盤腿開始吐納,靈氣緩緩地流入體內(nèi),沖擊著第四條經(jīng)脈。
一處閣樓內(nèi),白衣男子輕搖手中折扇,望向平房處,輕笑說:“大哥啊,你讓二弟我好等啊。不過總是隨了我的意啊,陳平開始計劃吧?!?p> 一間臥室內(nèi),男子摟著一妖嬈女子,一個黑影閃出低頭抱拳說:“沐夜堂死了?!蹦凶臃畔聭阎信哟笮Φ溃骸八懒??死了好啊,你下去吩咐他們按原定計劃行事。還有注意沐夜正的動向,去吧!”
寒冬的深夜很是漫長,但總會過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了平房內(nèi),沐子楓眉頭緊鎖。
“沐子楓,你個懶鬼,快給我起來干活?!边h(yuǎn)處傳來了一句大喊。緊接著一個雜役一腳踹開了房門。
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的雜役,沐子楓不想理會。
起身拍打了下衣服就走出了房屋。
“呸,裝什么清高,還以為自己是少爺呢,一個廢物,要不是上面有命令,老子早整死你了?!彪s役狠聲嘀咕,跟著走出了門。
沐子楓回頭看了一眼雜役,看到了他的不爽。
果然雜役皮笑肉不笑的說:“沐大少爺,您能人多做事,今日就把廚房那十個小桶裝滿水吧?!?p> 沐子楓面無表情看著他,輕輕點(diǎn)頭轉(zhuǎn)身,剛準(zhǔn)備離去。
便聽見了雜役冷聲說:“叫你一聲少爺,還真把自己當(dāng)做少爺了,你個廢物,整日擺著一副高傲的臉,真不知道自己比下人還要低賤嗎,你要是打不滿水,就沒有飯吃??鞚L吧!”
沐子楓轉(zhuǎn)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心想:一個平日對所有人唯唯諾諾的人,突然有了可欺負(fù)的人,果然更狠啊。往日父親在時,還有余威,他不至于口出羞辱之言,干活卻是差不多啊,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早早去世。
沐家,你們的心真狠啊。
想到此雙手不自覺緊攥。
走到了廚房,看到了與自己房子一般大的水桶,沐子楓露出了苦笑‘看來又是三四天沒有飯吃呀?!?p> 看到地上凌亂的放著幾個打水的木桶,隨手提了兩個,走出廚房,向后山的河流走去。
路上遇到的下人,每一個看到他的都會流露出恥笑。
早已習(xí)以為常,不予理會,默默前行。
緩緩的河流,如同經(jīng)脈的靈氣,沐子楓想起了昨夜的修煉。
我的靈力早已可以沖擊練氣四重,只是為何第四條經(jīng)脈遲遲不見松動。練氣八重的所有口訣我已經(jīng)爛熟于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若連這一關(guān)我都過不了,何談讓沐家付出代價,
抬頭看了一眼太陽,那么耀眼,卻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只能低頭開始打水,來來回回奔波于廚房與河流之間。
太陽移到了西方,沐子楓衣衫濕透,雙臂無力,只裝滿了三桶水,聞著廚房的飯香,聽著自己肚子的叫聲。
摸了摸肚子,感嘆道:“唉!我要是筑基強(qiáng)者就好了,那就不用擔(dān)心食物的問題了?!?p> 喝了一大口水,拖著疲憊的身子,緩慢的向著自己的房子走去。
向著那沐家唯一的平房走去。
“吱呀”,打開了房門,沐子楓走向了床,順勢就躺了下去。
身子舒服了,只是肚子好餓。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只是這樣又沒法修煉了啊。
“唉!”
忽然,一道黑影閃了進(jìn)來,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笑著說道:“子楓哥,我給你和大伯帶了點(diǎn)吃的,你快起來吃點(diǎn),大伯去哪了?”
沐子楓坐了起來,沒有食物到來的喜悅,看著黑影,
悲傷的說:“父親昨夜去世了,阿杰。我很難受,你閉關(guān)了,我連說話的人都沒了?!?p> 沐杰愣住了,走向沐子楓,眼眶漸漸紅潤,顫抖地說:“怎么可能,我閉關(guān)前大伯的身體并沒有出什么問題啊,怎么會的?發(fā)生了什么,子楓哥?”
“你閉關(guān)后沒幾日,父親開始咳嗽,剛開始只是偶爾,后來越來越嚴(yán)重,開始整夜整夜的咳,你知道的,白天還有那么多苦差,我害怕他撐不住,第一次向別人求了情,后來父親知道,他第一次打了我,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便遄訔鬟煅手f。
沐杰嘆了口氣,拍了拍沐子楓的肩膀,安慰道:“子楓哥,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并沒有做錯,只是大伯的性子一直是那樣?!?p> 沐子楓開口:“不,阿杰,我錯了,當(dāng)時我太天真了,天真到以為一個雜役總管可以做主。后來,父親告訴我,求情不會有用,只能失了骨氣,軟了骨頭。還讓我記住,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輕易低頭。那一刻,我知道,我辜負(fù)了他的期望?!?p> 沐杰默然,二人沉默了。
一會,沐子楓接過了他手上的飯。輕笑說:“今日還沒吃過東西呢,我還是先吃點(diǎn)東西吧,還有,你也不用傷心,生死有命,沒有辦法,我只是心里壓著這些,想找個人訴說?!?p> 說完,便拆開了飯,狼吞虎咽了起來。
沐杰看著眼前的堂哥,自己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你慢點(diǎn)吃,小心噎著。”
沐杰緊挨著他坐了下來。
“你個大男人哭什么哭,不知道流血不流淚嗎?”沐子楓笑罵道。
“好好好,我不知道。你邊吃邊說,難道不知道會被噎著的嗎?”
突然,門被一腳踹開。
夜半古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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