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扶眉
東宮書房。
不等容燁開口,嘯雨就已經(jīng)現(xiàn)身跪下了。
容燁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食指一下又一下的叩著桌子。
嘯雨自知理虧,垂首道:“屬下知錯。”
容燁挑了挑眉,整個人卻是放松的癱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經(jīng)心,也有些慵懶:“嘯雨,四人里面,你跟了孤多久了?”
嘯雨想了想開口道:“如今已是十年了?!?p> 容燁輕笑一聲:“你也知道是十年啊?!?p> 輕輕地一聲嘆息,輕到仿若蚊吟。
當年,蕭老將軍知道蕭家的戰(zhàn)神之名恐惹了皇上猜忌,未免功高蓋主而落得滿門抄斬的局面,所以在蕭啟生出生的時候,蕭老將軍就把蕭啟生托付給了方澤木的父親。蕭家的管家自愿用自己的孩子頂了蕭啟生的身份活著。直到十年前,方將軍戰(zhàn)死,方夫人殉情,蕭啟生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遵從方將軍的意思,來到容燁的身邊,輔佐他登基,為蕭家平反。
嘯雨的頭垂的更低了:“屬下認錯?!?p> 容燁擺了擺手:“今晚之事,也是孤的錯。孤沒有事先告知你。孤想著,蕭家僅剩你和蕭長離兩個人了,血濃于水,曾經(jīng)她被圈禁王府,見面困難,如今孤有能力保你姐姐安虞,你卻不打算和她相認?”
嘯雨搖搖頭:“屬下知道殿下是為了屬下好。但還請殿下給屬下一點時間,讓屬下好好想想。”
容燁看了嘯雨一眼,想說什么卻最終也沒開口。
蕭家的覆滅,蕭長離雖然無辜,卻也因她而起。
擺了擺手讓嘯雨離開,容燁讓何伯熱了水,沐了浴之后抱著先前點了睡穴的云傾雪沉沉睡去。
已是后半夜了,嘯雷佳人在懷,太子也身有嬌妻,而他嘯雨,從未感到如此孤獨過。
渾渾噩噩的翻墻進了梨園,叩了叩后院最里面的門。
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后,門開了。
扶眉看著來人有些驚愕:“啟生?”
蕭啟生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有著她看不懂的無助和絕望:“扶眉,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了?!?p> 扶眉有些驚訝于他周身的悲戾,將門拉開:“進來吧?!?p> 她雖然也知男女大防,更何況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可她還是這樣做了。
她扶眉,只是一個戲子,是比青樓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女子地位更卑賤的戲子。
因為達官貴人更喜歡聽琴看舞,很少有人愿意聽曲兒。
扶著蕭啟生坐下,扶眉為他倒了一杯水:“沒有茶水,只有涼白開,將就一下吧?!?p> 蕭啟生握住茶杯,微微有些顫抖:“可不可以,喝酒?”
扶眉低頭看著他,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扶眉的眼里滿是認真:“啟生,喝酒并不能解決問題,喝酒只會把問題拖延到明日?!?p> 蕭啟生嘆了口氣,將茶杯放下,雙手一攬,將扶眉攬到面前,頭靠在扶眉的小腹:“我說為你贖身,你卻不愿意,能告訴我緣由嗎?”
扶眉低頭看著緊貼在她腹部的腦袋,左手抬起,緩緩落在他的發(fā)頂:“啟生,你知道的,我的養(yǎng)父是梨園的老班主,如今他已長眠,為人子女的,當然是要堅持父母的愿望。”
蕭啟生渾身一怔。
他雖在方家長大,但實際上暗地里蕭家人對他依然像小少爺一樣。若是,蕭家人有什么愿望的話,蕭啟生知道,一個是為蕭家平反,蕭家滿門忠烈絕不能背負叛國賊的罪名;而另一個,便是保蕭長離一世安康。
祖父為他和蕭長離取名,一個啟生,一個長離,可最后,一個鉆了牛角尖,一個和家人永永遠遠的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