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說這話,是想蒙騙誰呢?!鼻卣渫蝗话l(fā)聲,她緩緩走過來院子。
“哥哥五歲在村里便有小神童的美譽,大伯為何說哥哥不聰慧,不供哥哥讀書便罷,為何還要說哥哥不會讀書,您是怕哥哥超過仁堂哥,故意不供哥哥讀書的,或者,祖父,您也這般想?!?p> 秦大福面色一黑,眼睛閃了閃,不敢直視這個小侄女,嘴里粗聲粗氣的喝斥小侄女,“大人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頭片子插嘴的地?!?p> “不插嘴就任由哥哥被冤枉,由祖父與大伯毀了哥哥的前程?!鼻卣淅淅涞姆瘩g,“那銀錢明明是娘親離開前留給我的,祖父卻硬說哥哥是偷的,還聯(lián)合先生將哥哥趕出學(xué)堂,大伯與祖父又是何居心?!?p> 秦珍的話可以說是句句戳心,秦有民和秦大福頓時下不來臺,他們也是情急,曉得了銀子的去處,迫不及待的想取回來。
“胡說,那賤人是連夜偷偷溜走的,何曾留下銀錢?!?p> 秦有民不曾想小孫女如此伶牙種齒,言語間跟刀子一般往人身上戳,果然是阮氏生的,一張嘴十分討人厭。
“我們是親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爹能留下銀錢,娘為何不曾,不止銀錢,手飾亦有,祖母頭上的那根金簪為證。”
“那金簪是弟妹孝敬你祖母的,不足以做為憑證,”秦大福想也不想的開口,“再說,她留下銀錢我們咋不知道?!?p> 秦珍勾起唇角,冷嘲道,“自是怕人搶才不說的啊,娘一走,那金簪不就跑到祖母頭上了?!?p> 她可是記得清楚,那金簪是阮氏遺忘在柜子里,隔日就被祖母王氏搜了去,又據(jù)為自有,連金簪一起消失還有幾床新被褥、衣裙、布料等等。
這般明顯的暗指,秦大福嚅嚅著嘴,尷尬地駁不出話,秦有民瞇起眼,著氣勢十足地小孫女,眼中若有所思,片刻,“先回家,這里不是吵鬧的地方。”
秦珍扶起兄長,替他拍掉身上的土,又不滿地數(shù)落兄長,“沒偷銀子為什么要跪,那銀錢我們花得光明正大,休想冤枉咱們?!?p> “妹妹,我,我……”秦貴章眼睛又紅了,他不能不跪,當(dāng)先生的面違背祖父,若不跪,先生肯定說他不敬長輩,繼而會對他印象不好,以后定也不肯教導(dǎo)他。
“我都明白,”秦珍拍拍兄長的肩膀略作安慰后,走到劉先生面前,揚聲道,“先生不問清紅皂白,僅憑我祖父的片面之言,就斷定我兄長人品不端,還趕我兄長走,似先生這般糊涂的先生,這學(xué)堂我兄長不上也罷,此處不留兄長,它處自有人慧眼識珠,還請先生將束修還與我,也讓我們早早離開?!?p> “你……”劉先生氣得一個仰倒,臉上青紅交加,手指著秦珍直哆嗦,他堂堂一介舉人老爺,竟被一黃毛丫頭當(dāng)面指責(zé),“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老夫今兒真是見識到了。”
他自袖中掏出銀子丟在地上,“拿去,速速離開?!?p> 秦珍毫不在乎的撿起銀子,揣進兜里,看也不看秦老爺子和秦老大,她拉住兄長,“哥,我們走?!?p> 秦有民和秦大福皆是皺眉盯著秦珍的動作,也跟在身后出學(xué)堂。
衛(wèi)末與風(fēng)純待在人群外,雖隔得遠,但二人有深厚的內(nèi)力,聽清了院內(nèi)事情的始末,見小丫頭輕松化解了面臨的問題,皆露贊許。
不過,對秦家老翁,風(fēng)純極為不滿,“好糊涂的老翁,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就算對那小子心存懷疑,何不關(guān)起門來盤問,鬧將到外面,壞的又是誰的臉面?!?p> 衛(wèi)末一笑,“只怕珍兒不這么想,鬧將出來才好呢,她正好借題發(fā)揮?!?p> 聽小丫頭口氣,那一家長輩都偏心眼的性子,閉起門來,虧吃定了。
在外面,秦家長輩再偏心,也要顧忌人言,不好鬧太過。
“說的也是?!憋L(fēng)純淡淡一笑,感慨道,“原以為這事權(quán)貴人家才多,沒想一普通農(nóng)家,也是非多多,虧得你我二人家中皆是獨支嫡脈,爺我每次看到堂兄們?yōu)榱四莻€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就特別感謝我那早逝的父王?!?p> 衛(wèi)末斂眸,他是獨支嫡脈不假,自己這個獨支嫡脈還不曉得是真是假呢。
秦珍走到村口,拐彎時,走的是去鎮(zhèn)上的那條路,秦大福喚住兄妹倆,“錯了,回村的路在這邊?!?p> “沒錯,我要和哥哥要去鎮(zhèn)上。”秦珍理直氣的說,“小弟看病的藥錢還沒付呢,正好,現(xiàn)在銀錢有了,順便將錢還了?!?p> 她出來后,就沒打算回秦家,秦家太不安全了,與其小心翼翼的待在秦家,不如與他們拉開距離。
總有辦法養(yǎng)活兄長和小弟的,她不能走遠,戶籍在秦家,兄長還要留在此地讀書,不跟秦家硬碰硬,那就耍賴吧,這個她在行,她準(zhǔn)備賴在柳林鎮(zhèn)上,直到兄長十五歲,能單獨立戶為此。
打定了主意,秦珍就存著心思與秦家人周旋一番。
“祖父,大伯,小弟這幾天一直不好,大夫說他身子骨差,要將養(yǎng),給開的藥也貴,孫女在醫(yī)館欠了不少銀子,另外,祖父和大伯跑到學(xué)堂去鬧,結(jié)果弄得哥哥上不得學(xué),孫女想,祖父能不能幫哥哥在鎮(zhèn)上找間學(xué)堂繼續(xù)念書。”
秦有民氣的額角直跳,銀子沒追回來,這孫女鬼精鬼精的,他想取回她手中孫兒退回來的束修,也沒了借口。
至于送二孫子上學(xué),他從未想過。
五郎一直乖乖地伏在秦珍背上,一雙眼睛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卻不發(fā)一聲。
“五郎瞧著沒啥問題啊,是藥三分毒,別吃藥,回家讓伯母給他雞蛋補補,小孩子家家哪有那么精貴。”
秦大福瞅了瞅五郎,輕聲哄道,“來,大伯抱,回家吃雞蛋去?!?p> 五郎往秦珍背后躲,雙手也將秦珍的衣角抓得緊,秦珍在心里冷哼一聲,雞蛋,對于三房來說,那是傳說中的東西,只怕他們回了家,吃不到雞蛋不說,還得雙手奉上銀子。
她沒那么傻,身體隨即后退,語氣微諷,“不了,雞蛋還是留給仁堂哥補吧,他讀書那么辛苦,都虛胖了。
秦大福臉色微僵,神色訕訕的收回雙手。
兒子是不是虛胖,他最清楚,那不過是李氏給兒子找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