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遲的背影抖了一下,像是被嚇到了,轉(zhuǎn)過身看了姜翊一眼:“來找我尋仇的?”他難得正經(jīng),也難得苦澀,姜翊趕緊垂著頭使勁搖了搖:“沒,我又打不過你,尋什么仇呢。”
容遲冷哼了一聲。
“兩個比試,就是有輸有贏的,今日之事,也是我莽撞。”姜翊在他身邊坐下來,“給你道歉。”
“姜大小姐的綺羅劍很漂亮?!比葸t有些懶散的樣子,“我很多年前就見識過?!?p> 姜翊沒有看他,像是對著面前的云水溪笑了笑:“我闖了什么禍也喜歡在這里坐著,這溪水盡頭不在云水榭,而在城外,蜿蜒十數(shù)里像是無窮無盡?!?p> 容遲瞟了她一眼:“看來你也老闖禍,我還以為你在姜家榮寵無極,無人敢招惹呢?!?p> 姜翊手中抱著食盒,撇了撇嘴:“真的假的,你也這么覺得?”她笑起來,“就算我是,人生在世,哪能不闖禍?”
“我第一日來,你家那位側(cè)夫人,看來也不輕松,不比我后母好對付?!比葸t哼了一聲。
姜翊愣了一下,耷拉著眉毛說道:“你口中那位不好對付的后母,似乎是我姨母……”
容遲呆住了,轉(zhuǎn)過臉不可置信地看了姜翊許久,才咳嗽了兩聲道:“好巧。”
“永安伯長女與姜家聯(lián)姻,次女嫁入平昌王府作續(xù)弦,此事不是天下皆知的?”姜翊更不可置信,“何況是你家事?”
“我對這些,向來不操心?!比葸t勾了勾嘴角,“平昌府事,也非我家事,我沒有家?!?p> 姜翊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接話,更不知該不該提醒容遲,他們二人并不該是隨意談心的關(guān)系:“這樣啊……”
“更何況,我母親乃是逆臣之女,天下人皆恨我入骨,平昌王肯保我一條性命,我就該感恩戴德了不是?”容遲語氣中滿是譏誚之意。
“我也是天下人,姜家人也算是天下之人,我們目前還沒恨你入骨,剩下的人……”姜翊伸出手,想要掬一捧溪水,“他們恨你,又有什么要緊?”
她的手腕被一只手牢牢的攥住了,如同生鐵一般禁錮著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姜翊大驚失色地抬起臉,看著面前容遲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道:“你不是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嗎?”
姜翊沒有反應過來,有點慌亂地看著容遲。
他的語氣竟然帶著幾分委屈,幾分慍怒,像是個被長輩忽悠騙去了糖葫蘆的小孩子:“七歲那年,一樣的話,你明明說過一次的?!?p> —————————-
蘇忌站在他們身后不遠的陰影下,依舊是白衣謫仙,不可近視的身姿,只是陰影隱去了他全部的容貌,顯得無端神秘了起來。
“主子。容公子必然是受了平昌王之命,破壞您與姜家的聯(lián)姻,可要在下替主子除了這樁麻煩?”他身邊不知何事忽然多出一個書童小廝打扮的少年,眉目低垂,畢恭畢敬的模樣。
蘇忌的聲音輕慢:“他的確麻煩,可除掉他,卻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