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桐城。
滿城被白雪覆蓋,這是今年桐城的第一場雪。
安安左手抱著一個穿的嚴嚴實實的3歲小男孩往單元樓里走去。
時隔5年,這條路安安甚至有些恍惚。
路邊燈光灰暗,撲簌簌的雪花落在她身上,走進樓道,拍掉肩膀上的雪,此時倒已然熟門熟路的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但是,他們來早了,房間的主人還沒有回來。
就在安安剛放下敲門的手時,電梯“?!钡囊宦曉谏砗箜懥似饋?。
對方嘴里哼著的不知名的小調在樓道里戛然而止。
從電梯上下來的人,曾經是安安最好的朋友——楊研之。
安安聽到了屬于楊研之的音色,轉身望向她。
楊研之對上了安安甚至還帶著微笑的臉的時候,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之人。
電梯門即將重新關上的時候,一個稚嫩的小男孩的奶音從安安身邊傳出,“媽媽,漂亮阿姨為什么不下電梯?”
楊研之如夢初醒,跌跌撞撞的從電梯里走了出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波瀾不驚的女人,“...安安?你真的是安安?你...你沒有死?”
安安一臉鎮(zhèn)定的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嘴角右側那顆褐色的痣灼灼生輝,她輕輕幫身旁剛剛到自己膝蓋高度的小男孩正了正頭上的小帽子,溫柔的像是世間最良善之人。
但是抬眸間那溫柔便瞬間消失不見,一張白皙的臉上卻是最冷靜自持的神態(tài),“研之...思來想去,這桐城...我只認識你?!?p> 楊研之站在門口的身形一頓,臉上竟然已經不知何時開始爬滿了淚水。
這桐城是你的故鄉(xiāng)啊,即使已經一別經年,物是人非,但是不論過去多久,這里都會有人記得,一個叫做安安的女子。她善良勇敢,她傷痕累累。
楊研之的手顫抖著插了幾次,才勉強將鑰匙插進鎖孔,除了流淚和顫抖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可以流淚啊,這樣很好啊,遠比安安此刻的無悲無喜冷漠面孔要生動上許多。
既然已經決定重新回到桐城,那么就讓一切更洶涌澎湃的到來吧。
安安牽著小奶包的小手,走進了楊研之的家,這里還和曾經一樣,但是又不一樣了。
故人重逢,除了淚水,還應該有擁抱,但是直到安安離開,楊研之都沒有反應過來要給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一個擁抱。
是的,安安,是個可憐的女孩子。
楊研之看著被留下也不哭不鬧格外懂事的小奶包,狼狽的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慌亂的拿出手機。
“司徒浩...安安,安安還活著,她回來了!”
對方顯然被這個消息震的不敢相信,幾次三番的確認,“你確定是安安?南淩誠呢?南淩誠知道嗎?”
提起安安這兩個字,自然是要在旁邊配上南淩誠這三個字的。這是他們這群共同經歷過那五年的朋友共有的默契。
說起桐城南氏集團現任總裁南淩誠,傳聞說他曾經也是個正義又善良的男子,只是這還算是溫潤的男子在五年前的一場丑聞中徹底變了模樣。
那樁丑聞早已經被五年的歲月蒙上了塵,鮮少有人再敢提起,但是南氏集團內部所有人都知道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3樓部門經理的標準一定要是身高一米六五,桐城大學畢業(yè),眼睛要大,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嘴角右側要有一顆褐色的痣,最好笑起來的時候能將那顆痣襯得灼灼生輝。
但是整個桐城同時符合這所有條件的人,又去哪里找呢,于是,這3樓的部門經理辦公室便一空就是五年之久,南淩誠也再沒有踏進3樓一步。
楊研之看著眼前和南淩誠酷似的3歲大的小男孩,吞吞吐吐,終究還是遵守了剛剛答應安安的承諾:照顧他一晚,不和任何人提起。
“要不要告訴南淩誠?但是...安安她和之前不一樣了,她..”楊研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重逢后的安安。
沒有人敢要求她再和曾經一樣了,經歷過那樣一場風波后還要求她一如既往的開朗和善良,那是對安安的凌遲。
就算楊研之沒有再繼續(xù)后面的話,司徒浩也能想象出個大概。兩人之間的沉默終究是默契的選擇了隱瞞。
如果說南淩誠失去安安是一場從此失去笑容的災難,那么楊研之和司徒浩擔心的是重新擁有安安的南淩誠會將自己放在凌遲架上任由安安肆意凌辱,毫無還手之力。
和兩個人能各自安好的活著想比,重逢和相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眾人怎么也不會料到,安安這次的回歸,是一場早已謀劃好的復仇。
而復仇的對象就是南淩誠和所有那場丑聞里牽連之人。
就在那場大雪洋洋灑灑肆虐了整個桐城一夜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翌日清晨安安竟然會以那樣的姿態(tài)囂張又強勢的出現在所有人的世界里。
楊研之手里還在通話的手機掉落在房間的地板上,拉開窗簾望著不遠處廣場的LED屏上滾動播放的一則廣告:安安擒著一抹淡然的笑,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禮服妖艷的走在泳池邊上,左手優(yōu)雅的端著一杯紅酒,在廣告最后的結尾,安安背朝泳池,閉著眼墜了進去。
這樣一則關于高定禮服的廣告路人看起來只覺得驚艷,但是知道一切的楊研之卻蹲在窗前哭了很久。
這一次,安安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那件紅色禮服,那湛藍的水池,那毫無生機的下墜,楊研之都懂。
此時南淩誠開往公司的車停在馬路中央,任由身后車輛如何按著喇叭都巋然不動。
車里的人一身西裝,冷酷的下頜,毫無笑意的嘴角,和一雙茫然的眼睛。他望著那LED屏幕像是一座雕像。
除了那一句突如其來的“停車”之外,竟然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仿佛拋棄了整個世界。
八一坐在副駕駛順著視線看見了那廣告的女主角,一時間連連驚呼,“這!這!南哥!這!”
廣告不過重復了幾遍便換了其他品牌的時間,南淩誠扭過頭看著那般震驚的八一,遲疑的開口,“這次...不是幻覺?”
性格剛毅如八一,此刻看著眼神里甚至含著光的南淩誠竟然有種想要抱頭痛哭的沖動。
那是她...她沒死!那就是安安,活生生的安安!
終于有了答案,即使已經時隔五年,至少,南淩誠可以繼續(xù)活下去了是不是?不再像五年里的任何一個痛苦悔恨的夜晚一樣,終于,南淩誠,可以重新活著了。
而女主角安安此時卻出現在了一個豪華別墅門口,迎著清晨曙光,一個年齡大約四十歲的男人穿著睡袍,溫潤的擒著笑,沖安安身邊的孩子拍了拍手,“小琛,到何爸爸這里來?!?
一場空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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