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雁字回時
沈雁回目光掠過面前兩個面容清秀的姑娘,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這是她每次心煩意亂時下意識得動作。
雖然方才只是粗略得掃了周圍一圈,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雕欄玉砌,長廊園林,無一不凸顯著精致。她出身沈家,從小到大,好東西見過不少,好地方也去過不少。但在她得印象里,可從來沒有過這樣一處地方。
蘇州園林,西塘古城,乃至紫禁城算在內(nèi),都沒有如此渾然天成得地方。一個地方得氛圍是騙不了人的,紫禁城足夠恢弘大氣,但時過境遷,當初王侯將相的浩然之氣在后世重游故宮時也無法再領(lǐng)略到十分。相同的,她只略略看過一眼,便能知道,她所在的這個地方,有一種自成風(fēng)流的古雅,仿,是根本仿不出來的。
這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地方。沈雁回僵硬的手指動了動,對她來說,事情已經(jīng)往最壞的方向發(fā)展,饒不得她不慎重。畢竟,如果這不是做夢的話,此刻的她,是怎么也不會在這個地方的。
如果真要說,在醫(yī)院里搶救還差不多。
理了理心緒,沈雁回復(fù)又看向面前直直站著的兩個小姑娘。說小,也是真的小,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還沒有她年齡大。但相貌卻是一頂一的好。左邊站著的少女一身剪裁有致的青色長裙,腰間系著同色的軟鞭,看著清清冷冷,但卻有種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相比而來,站在右邊的女孩兒就顯得活潑很多,杏眸彎彎,著一襲淡粉色衣裙,一直笑的甜甜的。
但一番斟酌之下,沈雁回決定還是從左邊的青衣女子身上尋找突破口。不單單是因為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這個青衣女子,所以比較親近。更重要的是,她第一眼看見的是這個女孩子,凡事只要她不起疑心,才能說的過去。
她方才睜眼之際,便見青衣女子正在替她蓋一條薄毯。她當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看來,這具身體都應(yīng)該不是她的。那么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本來在熟睡,但卻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而她陰差陽錯之下正好進入這具身體,所以在這個女子為她蓋薄毯之際,醒過來的是她。
沈雁回的感覺如今說不上好與壞,她一直記得,她最喜歡的一個詞是重頭再來。但這樣的重頭再來,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預(yù)計。
余光瞥見她方才趴著的石桌上放著茶壺,沈雁回心中一動,執(zhí)起茶壺晃了晃,發(fā)現(xiàn)是空的,唇邊不由掠過笑意。
“聽雨”青衣女子看向一旁的粉衣少女,低聲喚道。
“?。俊泵麊韭犛甑姆垡律倥躲兜目戳艘谎凵蜓慊?,又轉(zhuǎn)頭去看青衣女子,疑惑地出聲。
“沏壺茶來”青衣女子瞪了她一眼。
“好”聽雨看了看沈雁回手邊的茶壺,很快反應(yīng)過來,拎起茶壺跑了。
看著粉色的身影漸漸跑遠,沈雁回瞥了一眼清清冷冷的青衣女子。原來那個女孩兒叫聽雨,到也算為數(shù)不多的收獲。
手指屈起,沈雁回輕輕扣了扣旁邊的石桌,狀似不經(jīng)意問道:“你有什么話想說?”
青衣女子驀地抬頭看她,但很快又轉(zhuǎn)回視線。
“屬下和聽雨初服侍主子,聽雨性格活潑脫節(jié),若給主子帶來什么麻煩,還請主子擔待,我會盡快調(diào)教好她?!?p> 沈雁回沒說話,點點頭。聽她這么說,倒是和她猜想的差不多,這身體應(yīng)當是個大家閨秀,這倆人是她的侍女,只不過,是新來的,這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不過,這么好的機會,她也不能放過。
“這是哪?”沈雁回驀地沉了聲音。
青衣女子一怔,很快恭敬地回道:“玉王府”。
“我是誰?”
“安樂郡主玉輕顏”
沈雁回心里有了底,順勢而為,“所以,知道怎么做了嗎?”
“聽雪明白,多謝主子提點?!?p> 聽雪?
沈雁回便不再說話,她明白現(xiàn)在的處境。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既然她如今身處其間,又沒有什么異常。那這里,大概便是她未來很久的容身之處了。
雖然她自幼便不信鬼神,不信道佛,但有些事,是她也無能為力的。她只能收藏好過往,端詳著未來。
現(xiàn)如今,她每走一步都需得細細斟酌。她修過微細節(jié)心理學(xué),從聽雨聽雪的動作語言表現(xiàn)來看,她這具身體定是沒遭遇什么重大變故,性情大變根本是說不過去的。再加上聽雨聽雪剛到她身邊,對于她打探消息,可就不是好事了。
“聽雪,在你看來,我是怎樣的人?”沈雁回松下心神,吶吶的開口。她總想著避,想著不出差錯,但她畢竟不是玉輕顏,日后,就算要以玉輕顏的身份,她也先得是沈雁回,是她自己。
反正人都是會變的,她只要不突然露餡兒,日后,也沒人會想到這一層。
所以,見招拆招,也許才能更加游刃有余。
聽雪默了一下,才開口:“料事如神”。
“什么料事如神???”沏完茶蹦回來的聽雨正好聽到這一句,湊過腦袋好奇地問道。
聽雪無奈的慢慢轉(zhuǎn)頭斜了她一眼,“茶沏好了?”
“好了呀”
“好了就去收拾西香坊,京澈姐姐回來沒地兒住看她怎么調(diào)教你?!甭犙┬α诵?,和氣的道。
“溫聽雪,別以為你是我姐姐我就怕你,主子都說了,人人平等,你還什么都不帶我,霸權(quán)主義?!闭钸吨l(fā)現(xiàn)兩人都看向她,立即消了音,一溜煙兒跑了。
不過因著她這么一打岔,沈雁回心情倒是明快不少,但同時心底的疑慮也愈深了一層。她示意聽雪,“你繼續(xù)說”。
聽雪點點頭,“主子昨日交代我,若是今日你問起,便將所知一切悉數(shù)告知,說也許,主子你會什么都不記得。如今看來,當真是不記得了,否則,也不會試探于我?!?p> 沈雁回是真的一愣,眸光霎時間清厲,“你是說,我早就知道我今日會什么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