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烈日當(dāng)照。雖然是在夏末秋初，大壩香水塢還是有些潮熱，使得就近的村莊遠(yuǎn)看都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話說這香水塢乃是前任卑塹城知府——呂梁秋奉命修建的，可自打三年前，那場要命的洪水沖垮了大壩后；百姓們怨聲載道，對這個本就圓頭滑腦的知府大人更加仇恨了。
任職五年，沒做出一點業(yè)績不說，整日就知道變著法的搜刮民脂民膏，還以下屬的名頭開了不少地下錢莊；后來香水塢大壩決堤，他竟然躲了起來，還是混元教的眾位道長下山抗洪、撫慰群眾；其中那虛無道長最是令人惋惜，為了給大家救回災(zāi)糧，年紀(jì)輕輕就犧牲了。
以上，都是現(xiàn)在正趴在大壩高處的兩個黑衣人在互相交流信息。
“你說了楞個多，關(guān)鍵信息誒？還是不曉得??！”
“大師你別急，這不得鋪墊一下嘛?！?p> “鋪墊個錘子，到底那窩山賊在哪里你問到?jīng)]得！”
被兇的這個人感到委屈巴巴，但還是說道：
“村民們說是常年盤踞在附近鹿歸山的一窩山匪，本來是在鄰縣窩棚山的；后來被官府給圍剿了，但仍有幾個余孽，逃竄到這邊鹿歸山，然后又集結(jié)了一些兇神惡煞的混子占山為王?！?p> “那三年前他們是在窩棚山？”
“大師你怎么聽不懂話呢，他們?nèi)昵熬吞拥铰箽w山了?！?p> 嗯？聽不懂話？銳利的眼刀唰一下射過來。
某個瘦小的身影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大師，接下來我們是去鹿歸山么？你不是拿到那琮乙人的牌位了么，直接超度不就行了?！?p> “??！”
話音剛落，一記爆栗打在頭上，疼得人叫喚。
“大師你又打我，把我打傻了怎么辦！”
肥胖的黑影冷哼一聲。
“哼，你本來斗不聰明，嘞牌位雖然找到了，那也得找到尸身撒，不然嘞個琮乙人啷個闊能甘心被超度嘛。”
瘦小的黑影又默默往旁邊人靠攏了過來。
“大師，你怎么知道琮乙人的尸身在那窩山賊手里？”
哪曉得身邊人搖了搖頭。
“不曉得，但那琮乙人突然暴斃，還是在災(zāi)糧搶回來三天后，這說明撒子？”
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他。
“說明他肯定是被這伙山賊報復(fù)給謀殺了撒！事后他們又覺得不夠泄憤，然后把尸體給搶走咯，說不定就掛在山寨門口，讓大家看看得罪他們的下場?！?p> “大師，你是不是看雜書看多了？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這混元教還忍得了？早派人去收拾那窩山賊了！”
“哎呀，你不懂，這叫……這叫……”
突然詞窮，結(jié)結(jié)巴巴了好久也吐不出心里那個詞。
旁邊人卻是意會了。
“出家人要以慈悲為懷？得感化？”
“對對對，我們都是有信仰的人，以后是要成為方外之人的，不能隨隨便便就打打殺殺的；那是官府的事，我們最主要是要感化，靠感化曉得不！這才是真正的功德，真正的得道！”
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沒想到，卻被身邊人嘲笑道：
“呵，感化，那壞人要真能靠感化就能成為好人，那要法律做什么？專門給好人用的？”
呃…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閉嘴不再理會。
這兩個大白天穿著黑衣服斗嘴的傻子，正是問凡塵和曹利馬。
為了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問凡塵偏拉著曹利馬來到香水塢找這伙山賊。
而身上穿的那身所謂的‘夜行衣’，是問凡塵深思熟慮后，覺得穿這身可以避開山賊的耳目，偷溜進去查探。
可惜他不懂行，這夜行衣是晚上才穿的，稍微懂點門道的曹利馬卻是懶得提醒，反正他有法術(shù)，怕什么？
兩人趴在大壩高處討論一番后，便決定現(xiàn)在就去鹿歸山會山賊。
臨走前，曹利馬還是忍不住好奇了一下。
“大師，你昨天不是說我們扮山匪么？怎么今天就變成偷溜進去了？”
嘭！又是一記爆栗。
“你恩是個哈兒，我們不先溜進去看一哈，啷個扮得像嘛！”
因為又被打，而有些不滿的曹利馬這才心甘情愿，訕笑著撓撓頭。
………
鹿歸山，鹿歸山，待鹿引你歸家。
傳言有一樵夫上山砍柴時，在密林深處看到一只通體銀白的山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熒光，像是披上了銀甲，身姿威武。
結(jié)果看得入迷時竟不自覺迷了路，清醒過來的樵夫在山里轉(zhuǎn)悠了好久也沒找見下山的路。夜幕降臨，絕望之時這只怪異的山鹿又出現(xiàn)了，向樵夫頷首，示意他跟上；就這樣樵夫得山鹿指引回到了家。
后來陸續(xù)也有幾人經(jīng)歷過這離奇故事，所以取名鹿歸山。
問凡塵和曹利馬當(dāng)時聽到這故事時，腦海里已然構(gòu)造了仙氣環(huán)繞的山林。
然而………
“你確定那伙山賊是在這里？不，你確定勒是鹿歸山？”
面前的山谷，入眼皆是黃土，抬頭就是霧霾，跨步就是沼澤。
所以這也不難怪問凡塵一臉震驚了。
這完全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嘛！誰腦子有坑跑這當(dāng)什么勞什子山賊？
“那些村民們確實是說這是鹿歸山??！沿著大路一直走，看到一個岔路拐彎就是了。他們就是這么說的！”
曹利馬十分肯定的點頭，他也沒想到這鹿歸山會是這副光禿禿的模樣。
“這怕不是山賊哦，這應(yīng)該是流民哦！天天在沼澤頭劃過來劃過去的，不是流民是撒子嘛！”
“噗！”
一旁的曹利馬不由得被這番話逗笑了。
“大師，你說那群山賊真的是在這地方安營扎寨么？應(yīng)該早離開了吧，這里怎么生活下去??！”
“我也覺得，這種鬼地方，當(dāng)墳地都沒人敢埋！算了，我們走嘛?！?p> 問凡塵也贊同他的說法，于是兩人打算打道回府，從長計議。
兩人剛走出沒幾步。
突然！
地面震動了一下！兩人立即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接著，地面又震了幾次，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大師，這該不會是地震吧？”
猜想到是地震的曹利馬顫抖著聲音詢問到身邊的問凡塵。
然而問凡塵也是有些慌亂，這可是天災(zāi)！縱使他有問紅塵的神通也奈何不了??！
“不要怕，可能只是震一哈，哈兒就好了，沒得事?！?p> 得到確定的曹利馬，頓時臉色蒼白，兩眼一翻……
啪！
問凡塵及時打醒了要暈的他。
“穩(wěn)?。〔蝗还何也粠阕吖?！”
聽到這，曹利馬立刻清醒了，一只手緊緊拉著問凡塵的胳膊，就怕等下跑路他把自己丟下了。
地面的震動仍在繼續(xù)，一下……兩下……三下……
在兩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們并沒發(fā)覺，在他們面前一步的沼澤，慢慢出現(xiàn)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