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發(fā)現(xiàn)自己醒來時已是入夜,也就是說,昏睡了整整一天,這或許是體力過度折損導致。
當然,基地是沒有夜景作為參照物,在這暗無天日的底下世界,所有人只能遵守教會制定下的作息表,有條不紊的進行工作與休息。
沒有網(wǎng)絡、手機、游戲,生活宛如陷入了一灘死水,枯燥乏味,沉悶、壓抑,陳倉覺得這不單是座避難所,更是一個監(jiān)獄的牢籠。
門外,身著長袍的異端教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走廊間徘徊,這讓陳倉放棄了隨意走動的想法,不然他一定會找吳棟梁徹夜長談。
現(xiàn)在這個念頭只能暫時擱淺,不過,好在有著任小夕這個室友,這個妹子看上去傻傻的,但好歹也算是個正常人,用來聊聊天,解解悶也算好的。
兩人在一番閑扯交談之后,氣氛明顯融洽了起來,雙方的關系也熟絡了許多,陳倉也從對話中得知,這個房間原先還居住了一個妹子,只不過最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被單獨隔離了一個房間,所以,對方的床位就被陳倉臨時占用。
至于小小的感冒,會落得隔離這么嚴重,以他的理解來說,就是這里不愁吃,不愁穿,就缺藥丸,基地醫(yī)療藥物稀缺,藥品這玩意又是一次性消耗品,早就已經(jīng)所剩無幾,就算誰有,也會藏著掖著。
“所以,吳叔為了那個生病的女孩,才冒險去了一趟醫(yī)院是吧?!标悅}隨口說道。
“嗯嗯,幸好有吳叔帶來藥劑,菲菲姐才穩(wěn)定了病情,她已經(jīng)高燒好幾天了?!比涡∠郧傻狞c點頭。
“看來這吳棟梁人還不錯嘛!”陳倉這樣想到,隨后瞥了眼大門,若有所思,接著說道:“可是我看這里完全是封閉式管理,外面那些穿袍子的監(jiān)管的如此滴水不漏,他們會如此輕易的放人離開基地嗎?”
陳倉的回答讓任小夕愣了一下,通透明亮的大眼睛泛出疑惑光芒,最后嘟囔道:“是的耶,那些袍子自從來了之后,就嚴禁我們外出,我都好久沒看到外面的太陽了,哼,他們就是一群壞蛋?!?p> 看到任小夕一臉慍色,不停數(shù)落著教會的種種惡行,陳倉微微搖頭,趁著這會功夫鼓搗著從教會那里領取的箱子,清點下里面的物資,除了一些必備的毛巾、洗浴用品在外,還有一本小冊子。
陳倉好奇的拾起來翻騰了兩眼。
手抄本,好在字體娟秀工整,不至于出現(xiàn)看不明白的情況,里面詳細記載了基地的作息時間以及工作內容,例如外出勘察、耕種,以及基地內部的清潔衛(wèi)生、后勤等等,規(guī)劃分功疏密有致,起碼在陳倉看來,這個教會在管理方面也算是持籌握算。
如果前半部分算是日常生活區(qū)的話,后半部分就是生存區(qū),也就是吳棟梁先前所述的[生存禁忌指南],里面羅列了一大堆在野外行走的各種注意事項,不過對于蜷縮在地底世界的幸存者來說,他們可沒有興趣去一一應征手冊上的描述是否屬實。
根據(jù)手冊描述,里面反復提到了禁區(qū)一詞,甚至在這個詞語下面添加了著重的一筆,很是顯眼,給人精神上一種悚慄惶恐的不安,陳倉凝神閱讀著有關禁區(qū)的詮釋,越是深入的了解,就越是心驚。
所謂的禁區(qū),更像是生物畸變場所,身處其中的一切生命體,將會被一種詭秘無形的能量所影響,人要是長時間的置身其中,思維與肉體將會潛移默化的發(fā)生異變,最終喪失理智,墜落成各類奇形怪狀的類人怪物。
越是低端的物種,異變的速度越是靠前,所以在外出探險時,周身必須攜帶一只動物作為警示。
禁區(qū)之中危機肆略,怪物橫生,哪怕是靈覺者過于深入,也會有去無回。
當然,并不是脫離了禁區(qū),其它地方就會安全,還是會有些許怪物,走出它們的巢穴,游蕩在城鎮(zhèn)的大街小巷之間。
陳倉不由想到醫(yī)院的那只由無數(shù)人類殘肢拼湊起來的怪物,行動敏捷,耐力十足,弱點也很明顯,就是它們的腦袋。
收起發(fā)散的思緒,重新將視線投射到手中的冊子上,繼續(xù)閱讀。
禁區(qū)除了怪物外,還有一種未知生物,當然,稱它們?yōu)樯锼坪醪惶_,畢竟生物是具備實體,血肉之軀,而這類未知的存在,介于虛實之間,抽象與虛幻,超脫常理,無法度量,它們更像是恐懼與怨氣的集合體。
專家將這類詭異的存在稱為怪談,或是邪祟等等。
并且,怪談的誕生是先于怪物,全球異變的前期,少許怪談的出現(xiàn),人類可以通過封鎖區(qū)域的手段達到遏制災厄的效果。
當然,不排除一些作死的,喜歡跑去送人頭啥的。
至于怪談與怪物的出現(xiàn),以及它們之間否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
專家在對其收容監(jiān)控,以及嘗試進行友好的溝通交流之后,選擇跑路,所以也就沒有了下文。
將整本冊子閱讀完之后,陳倉深深呼了一口濁氣,心口仿佛被陰霾籠罩,煩悶無比。
“這個世界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產(chǎn)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标悅}心底嘆惜道,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著冊子,突然抬頭說道:“對了,小夕,教會每天早餐后都會有接近十分鐘的禱告時間,這又不是西方,他們不會真的拿個圣經(jīng)贊美上帝吧!”
任小夕一臉認真地回道:“教會的人并不信奉上帝,他們侍奉著自己的神靈,并尊稱祂為深淵海主,而且每個新晉的教徒都說自己見到了真神,怪異的很嘞。
至于每天的禱告,則是由主教帶領著我們吟誦,反正我每天都是跟在后面哼哼兩聲就結束了?!?p> “哦,你知道誦讀的是什么嗎?”陳倉端坐在床邊,右肘壓在膝尖,摩挲著下巴,一臉好奇的神色。
“嘰里咕嚕的,完全聽不懂。”任小夕搖搖頭。
“那算了,明天再說吧!”眼見問不出什么實質性內容,陳倉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重重的哈欠說道:“先睡吧,明天好像起的挺早的?!?p> “嗯,晚安?!比涡∠貞?,并起身關閉了床頭的臺燈。
房間的光線驟然消逝,濃郁的黑暗中,整個基地就像是淪陷了一般,幽暗深邃。
陳倉平躺在床板上,瞪著眼睛,回憶起不久前,面見的那位銀發(fā)男子,優(yōu)雅、高冷、虛偽而冰冷的笑容,那種敷衍漠視的態(tài)度,讓他的心思頓時間活躍了起來。
“根據(jù)任小夕的描述,這人應該就是任她口中的主教,在整個教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另外,吳棟梁提醒我盡量隱藏自己,如果這是出于善意的提醒的話,那么這個教會,絕對是有問題,但是,這跟靈覺者這個身份又有什么關系?”
陳倉撇起嘴角,頓感思緒如麻,卻又無從下手。
“不管怎樣,我得做好未雨綢繆的準備,必須要盡快成為吳棟梁口中的靈覺者,起碼,在這個基地擁有自保的能力。”
念頭落定,他緩緩地將目光落在了腦海中的真理之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