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歡在熟睡中猛地驚醒，把腦袋探出被窩聽了聽，外面有很嘈雜的聲音。她的腦子還在一片混沌之中，旁邊的臺燈亮起來，常相思也醒了。
她坐起來披上外套，揉了揉眼睛，說：“外面怎么了？”
卿歡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搖頭。
常相思走到門邊，拉開門，然后對卿歡招手：“快來，是涂城他們。”
卿歡腦袋里一下子蹦出阮盡南三個字，掀開被子就急忙跳下床朝外面跑。
客廳里亮著燈，有幾個人圍在沙發(fā)那邊，涂城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一臉凝重。
卿歡撥開人群，看見阮盡南坐在沙發(fā)上，把頭埋得很低，雙手緊緊抱著腦袋，抓著頭發(fā)，還光著腳，身上披著涂城的牛仔外套。
她朝涂城投去疑惑的目光，涂城嘆了口氣，常相思走過去拉了拉他的手。
“他失眠了，在客廳里……”
涂城話還沒說完，幾個人里的一個男生就說：“你們是他朋友吧？趕緊把他弄回房間去，這都第幾次了？大半夜不睡覺坐在客廳里發(fā)呆，嚇誰呢？”
卿歡吸了一口涼氣，沒說話，她把手掌輕輕落在阮盡南的后腦勺上安撫他。
他們都是這里的租客，其中一個女生走到卿歡身邊悄聲告訴她：“這也不能完全怪你朋友?！迸榱艘谎廴畋M南俊朗的側(cè)臉，“他半夜帶著女朋友回來，因為你朋友不知道干什么也總是半夜坐在客廳，本來也沒什么事，只是今晚那個兩人正摸黑親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邊坐著個人，你說誰不生氣？”
常相思道歉：“對不起啊，我們朋友他生病了，所以大家都體諒一下吧，時間也不早了，回去睡覺吧?！?p> 男生冷笑道：“生什么??？人不好端端的坐這兒呢嗎？天天晚上坐這兒不知道干嘛，多嚇人，要是有病就去治啊，去醫(yī)院，別在這兒禍害別人?！?p> “對不起。”
卿歡的心一緊，悲傷的慢慢疼起來，這三個字竟然是從阮盡南嘴里說出來的，還帶著那樣消沉卑微的語氣。
涂城和常相思都同時回頭看向他。
“對不起有什么用？也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們，只是他這個樣子像是神經(jīng)病似的，搞不好什么時候會傷害我們，我們也很害怕啊?！蹦猩灰啦火垺?p> 涂城似乎有些生氣，語氣很硬：“他不是神經(jīng)病，也不會傷害別人。”
“哦？那可說不一定。據(jù)我平時觀察，他也不去工作也不去上學(xué)，還得靠別人養(yǎng)著，我好像還看見他經(jīng)常吃藥來著，是吧？”男生轉(zhuǎn)頭詢問身旁的伙伴。
他的伙伴點點頭，他似乎找到證據(jù)一般，說：“你看，既然這里有問題……”他指指腦袋，“你們就送他去醫(yī)院，這里也不是住你們幾個人，我們的安全誰來保障？萬一哪天他發(fā)起瘋來……”
卿歡腳一動，轉(zhuǎn)身就要上去理論，卻見站在最前面的涂城已經(jīng)揮舞著拳頭撲了過去。這是涂城第一次打架，卻不算狼狽，因為他很快就被拉開了。
常相思瑟瑟發(fā)抖，緊緊攥著涂城的衣角，他的手背擦破了皮。
“我靠！你他媽怎么還動手了？！”男生站起來，怒不可遏。
涂城擦了一下嘴角，表情又冷又酷，一雙黑眸惱怒的盯著對方的眼睛，帶著不屬于他氣質(zhì)的兇狠。
“你他媽再多說一句我先讓你進(jìn)醫(yī)院?！?p> 這也是涂城第一次罵臟話。今晚上可是破了兩次記錄。
卿歡這個一點就爆的性格更是控制不了，當(dāng)即就要破口大罵：“你……”
阮盡南從后面抱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他高高的個子一下子籠罩了她。
“我累了。我們?nèi)ニX吧?！?p> 阮盡南疲憊嘶啞的聲音有如低喃。
卿歡一時愣住，早忘了要上去理論這事兒，呆呆的回頭看阮盡南，木訥道：“睡……睡覺，我們……一起，恐怕是不太……好……吧……”
她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阮盡南就松開她，自己先走了。她大概能想像到他此刻一定在翻白眼。
一群人也散開了，涂城跟著阮盡南回房間，囑咐常相思他們回房間休息。
卿歡看著阮盡南的背影，嘀咕道：“原來你是那個意思，又不說明白?！?p> 卿歡沒有睡著，那些話一定傷害到他了，傲嬌冷酷的阮盡南啊，怎么被人這么罵了之后一句話不說還道歉呢。
想到他當(dāng)時卑微的語氣，她的心就堵得慌。
她抓著被角偷偷哭，要怎么做才能讓阮盡南好一些，讓他變回小時候那個會笑的少年。
常相思聽見聲音，坐到床邊來，輕輕撥了撥她的鬢發(fā)。
“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好好的，好好的活著，站在我面前……”
“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涂城，還有我，還有……胡嫣，大家都在，我們一起努力?！背Ｏ嗨汲榧埥聿了难蹨I，“別那么悲觀?！?p> 第二天早上涂城和常相思留下來照顧阮盡南，卿歡帶著一雙腫泡眼去了言栗那里拍攝。
涂城在廚房煮面條，卿歡進(jìn)去后端起已經(jīng)做好的一碗面，靠在一邊的墻壁上，一邊吃一邊和涂城聊。
“昨晚上你的表現(xiàn)可真是讓我……讓我……”卿歡想半天形容詞沒想出來，索性放棄。
涂城也沒指望她能想出什么好詞，繼續(xù)專心煮自己的面。
“有哥哥真是太好了啊。”卿歡看著涂城挺拔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他最近好像更挺拔了一點，沒有剛來她家那會兒那么瘦了。
背對她的涂城微微勾了勾唇角，說：“中午我想帶他去我們畫廊?！?p> 卿歡點頭：“嗯，去散散心也好，這幾天我太忙了，都沒和他出去了?！彼蝗幌肫鹗裁矗澳悴皇遣幌肴ギ嬂葐?？”
“……嗯，還是去了?！?p> 他不說卿歡也猜得到是因為常相思的緣故。
卿歡把最后一根面條吸溜進(jìn)嘴里，喝了一口水，準(zhǔn)備出門。
涂城轉(zhuǎn)身叫住她：“你不用那么辛苦急著賺錢，好好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我的錢也是你的錢，不用還?！?p> 卿歡想了想，拋下一句：“嗯，正好，反正我也沒打算還給你?！彼仡^朝他笑，眼睛彎成月牙，笑瞇瞇的，“親愛的哥哥，再見?！?p> 一個飛吻作為結(jié)束，匆忙出門。
外面的陽光很好，帶著冬日難得的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