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上門將外面吵鬧的音樂聲完全隔絕,房間里有人在交談,他們進(jìn)來的時候交談聲戛然而止,幾雙眼睛同時看向他們。
房間幽閉,光線暗,煙味很濃。有幾個人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一個是剛才叫他們的光頭男人,他的旁邊坐著一個染黃發(fā)的小青年,正在抽煙。
黃發(fā)青年旁坐著一個中年女人,穿著性感的黑色束腰V領(lǐng)連衣裙,一圈贅肉松松垮垮的耷拉著,她撩了撩酒紅色大波浪長卷發(fā),將一張微胖的圓臉轉(zhuǎn)向了阮盡南。
濃郁的香水味,阮盡南皺起眉頭。
她的眼睛微微瞇起,黑色眼線一直拉長到眼尾。
她涂著紅色口紅的嘴唇翹起來,涂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托著下巴,緊緊盯著阮盡南,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遍。
唐曼九走到阮盡南前面,對著女人笑道:“張姐。”她回頭示意阮盡南。
“張姐?!?p> 張姐點點頭,她赤裸裸盯著阮盡南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張姐旁的黃發(fā)青年吐了一口煙,目光落在唐曼九身上。
光頭男人起身抽出一條煙遞給阮盡南,阮盡南并不想接,唐曼九先接過,又從他的煙盒里抽了一條,阮盡南不得不從唐曼九手上接過來。
黃發(fā)青年對著唐曼九招手,拿出打火機,火苗的光在他尖尖的下巴處跳躍。
唐曼九湊過去,點燃了嘴里的煙,沖黃發(fā)青年笑。
“你這小妞不錯,上道?!秉S發(fā)青年把視線轉(zhuǎn)向了后面沉默的阮盡南。
唐曼九道:“哥,他剛來不久,還不熟,還是個學(xué)生不會抽煙。”她彎起細(xì)細(xì)的狐貍眼睛,微笑,“以后我會教他,保準(zhǔn)兒下次見面親自給哥點火?!?p> 張姐道:“正好,我最喜歡不抽煙的男人?!彼龥_阮盡南眨了眨眼睛。
黃發(fā)青年收斂:“知道姐你好這口?!?p> 兩人對視一笑,唐曼九垂眸,點燃的煙拿在手里,并不抽,煙灰落了一地,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站著干什么,過來坐?!睆埥愠畋M南招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
唐曼九拉著他的袖子,低聲道:“沉住氣,和她喝一杯,其他事我來處理?!?p> 阮盡南在張姐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濃郁的香水味讓他咳嗽一聲。
光頭男人拿著啟瓶器打開啤酒,張姐遞給阮盡南,阮盡南伸手過去,張姐的手伸過來,他快速接過,不動聲色的避開。
張姐眼中有輕蔑之色,這樣的人她見多了,到最后還不是為了利啊名啊,求她辦事在她面前低聲下氣,諂媚阿臾。
“剛才我看了你們的演出,的確很好,我這邊有很多酒吧老板商演活動的資源,到時候可以介紹給你們?!?p> 唐曼九和張姐碰了一下酒瓶,一口灌下:“謝謝張姐抬愛!”
阮盡南也喝了一口:“謝謝張姐?!?p> 張姐翹起二郎腿,白花花的大腿在阮盡南眼前晃動,她的高跟鞋尖有意無意往他的腿上蹭。
阮盡南一陣惡寒,往后縮了縮,雙手緊緊抓住沙發(fā)邊緣。
黃發(fā)青年坐到唐曼九身邊去,一把摟住她的肩膀,灌她喝酒。
唐曼九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比起僵硬的阮盡南處理得游刃有余。她與黃發(fā)青年碰了酒瓶,然后在他動手動腳之前起身給張姐敬酒。
“帥哥?!睆埥銢]空理會唐曼九,她對阮盡南很感興趣,“你一場演出酬勞再多也要和老板五五分成,但是據(jù)我所知,‘斑斕’老板摳門得緊,你們是三七分吧?”
阮盡南點點頭。
張姐雙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身體朝他微傾,脖子上的鉆石項鏈閃閃發(fā)光:“你看,你這么辛苦卻只能賺一點點錢,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皮相。我這里有條來錢快的路子,只要你愿意。”
阮盡南問:“什么?違法的我可不干?!?p> 張姐咯咯咯笑起來,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說了,只要你愿意。”她拋了個媚眼,“你每個月只要陪我?guī)滋欤粋€月五千。怎么樣?”
唐曼九一聽就明白了,笑容有些勉強,她沒想到這個張姐有這種癖好。
“張姐,他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什么都不懂,還是算了吧?!?p> 張姐斜瞟她一眼,有些不悅:“我和他說話你插什么嘴?!?p> 阮盡南客客氣氣道:“多謝張姐,我就算了。”
張姐面色有些難看:“你可想清楚了,跟了我,不僅有好的演出資源,還能有錢拿。照你的相貌才華我把你推薦給那些模特演藝公司也不是問題?!?p> 阮盡南搖搖頭。
黃發(fā)青年站起來怒罵道:“你別不知好歹,我姐有意抬舉你你還不領(lǐng)情?”
“哥,姐,你們別生氣。他太年輕了,剛?cè)脒@行,身上難免有些棱角?!碧坡排牧伺狞S發(fā)青年的肩膀,又在張姐耳邊道,“張姐你知道的,他這樣的剛出來什么都不懂,多吃些苦頭就知道了,您就多多原諒。要是能給我們機會,到時候他就知道好壞了。”
張姐被唐曼九一番話說得緩和了臉色,點點頭:“在我這里,機會只有一次。畢竟,你們要知道求我辦事的人可是天天有?!彼ь^看阮盡南,“你不愿意自然有別人求著送上門來?!?p> 唐曼九連連稱是。
兩人走出房間,唐曼九松了口氣靠在墻壁上,一臉疲憊。她手上還拿著煙,已經(jīng)快燃盡了,她扔在垃圾桶里,從自己包里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阮盡南看她一眼,把自己手里的煙也丟掉了,說:“你少抽點?!?p> 唐曼九笑一笑:“那可是好煙丟了可惜?!贝鬼竭呉唤z輕蔑,“就是人是臟人。”
阮盡南道:“那黃毛看起來不是好人,離他遠(yuǎn)點?!?p> 唐曼九笑得有些迷離:“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她看著他,目光憂慮。
“阮盡南,你要記住,千萬不能和張姐撕破臉,她這個人看著好說話但是做事太狠,我們?nèi)遣黄?。?p> 阮盡南有些不能理解:“你的意思要我答應(yīng)她?”
“我要是這么想在里面就不會替你解圍了。剛才我們的態(tài)度她也知道了,不會再提,但我們要想繼續(xù)混下去是要靠她的推薦介紹的,到時候我們多和他們聚一聚,喝喝酒,自然能談下來一兩次?!?p> 阮盡南也靠在墻上,看著酒吧里混亂的人群,臉上透著迷茫:“我只是想唱歌,就這么難?靠自己就不行?”
唐曼九站到在他面前,道:“現(xiàn)實就是這樣。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有能力為什么不能靠自己,但我要告訴你,世界上有才有能力的人太多了,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完全不走后門成為一個歌手。同樣的,你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她吐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她低頭無奈淺笑:“以前的我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慢慢地,你會懂的。”
“你為什么這么幫我?”
“不如說我是在幫以前那個橫沖直撞的自己。還有……”她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我其實挺欣賞你的。”她想保護(hù)他,不要變成她這樣。
唐曼九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袖,輕聲說:“你我都是在黑色深淵里的人,還學(xué)不會這些虛情假意嗎?”
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