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思正好從樓下上來,端著個大大的保溫盒,她先是喊了卿歡一聲,然后又小聲地叫了涂城的名字。涂城插鑰匙的手頓住,側(cè)身讓她經(jīng)過,對她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
她走到離涂城還有半步時停下來,這半步像是慎重慎重,猶豫猶豫之后的結(jié)果。她有點緊張而小心翼翼地問他:“我熬了一點紫米粥,你……們要喝嗎?”
卿歡搖頭:“我吃飽了,上去了?!?p> “哦,好?!毕嗨紝η錃g笑笑,轉(zhuǎn)過身來,涂城還站在門外沒開。
“要喝嗎?”常相思咬著嘴唇,期待地看著涂城。
涂城一邊點頭一邊伸出手把她懷里的保溫盒拿走,輕輕一笑:“謝謝,明早洗干凈還你?!?p> 常相思沖他擺手:“不急不急,什么時候給我都可以的?!?p> 她轉(zhuǎn)過身上樓,聽見身后鑰匙轉(zhuǎn)動鎖孔的聲音,然后是輕輕的關(guān)門聲。她回過頭去,看著那道緊閉的白色的門。
她高興得在原地四處亂蹦,又怕別人看見,看了看周圍,跑上樓去了。
相思進(jìn)門時就看見卿歡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看著桌子上擺的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子發(fā)呆。
“你怎么了?”
卿歡清了清嗓子,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說:“今天在公交車上阮盡南想親我可惜沒成功,這不,生氣了?!?p> “哇偶?!毕嗨嘉媪宋孀?,八卦興奮的表情,她睜大了眼睛,“那你倆在一起了?”
“這才哪跟哪啊?說不定他一時鬼迷心竅呢?!鼻錃g長嘆一聲。
常相思搖她的肩膀:“卿歡你是不是傻?哪個男生會因為鬼迷心竅就亂親女生的?肯定是因為你是他喜歡的女生才會讓他鬼迷心竅嘛?!?p> 卿歡皺著眉頭深思,繼續(xù)盯著蛋糕看,腦子里在循環(huán)播放公交車上發(fā)生的事情。相思問她:“那你現(xiàn)在是在苦惱什么?”
“我在想阮盡南到底什么意思,還生氣……一個大男生婆婆媽媽的,他要是喜歡我就直說好了……”卿歡把頭發(fā)抓得亂七八糟,“煩死了?!?p> “你明天去直接問他好了,自己在這瞎想也沒結(jié)果啊?!背O嗨紝χ錃g疑惑的眼神,肯定地點頭。
“哎?相思,你談過戀愛嗎?”
“我……沒……”相思的臉紅了。
“那你還跟個過來人似的。”卿歡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蛋糕上,她把它用紙箱罩起來擺在桌上正對床頭的位置,這樣明天早晨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它了。
卿歡一夜無眠,早上六點就起床等在客廳里,盯著阮盡南他們房間一動不動。
七點鐘的時候阮盡南出來洗漱,燈一開就見沙發(fā)上有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把他嚇得后退兩步,看清楚了是卿歡后他皺眉罵她:“你有病???大清早坐這里嚇人?”
“你才有病呢?”卿歡站起來捋了捋頭發(fā),走到他面前,“等你一個小時了?!?p> 阮盡南走進(jìn)衛(wèi)生間不搭理她,把門關(guān)上,卿歡手一伸擋住,迅速擠了進(jìn)去。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眉頭都皺成川字:“我要上廁所,你想干什么?”
“那你先上,我不看?!鼻錃g背過身去。
阮盡南張著嘴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在馬桶上坐下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道:“快點說,你到底有什么屁事?”
卿歡立刻轉(zhuǎn)過身,看見他坐在馬桶上立馬又捂上眼睛,后面發(fā)現(xiàn)他只是坐在那就把手放開了,站直身體,問他:“阮盡南,和我談戀愛嗎?我們都成年了?!?p> 阮盡南抬頭一臉迷茫的看她,眼神從驚訝到歡喜,從歡喜到掙扎,最后黯淡下去。他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
“你倒是說句話呀!”卿歡急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他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她氣得在原地打轉(zhuǎn),“哎呦,急死老娘了。你就一句話,談還是不談,說就完了,不談我也不會逼你?!?p> “我……”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個我字,繼續(xù)沉默地坐在馬桶上,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卿歡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外面有人敲門催促,她不得不出去??斓缴险n時間了,她只好上樓換衣服洗漱去學(xué)校,心里發(fā)誓,不問個清楚明白,她絕不死心。
下午下課她從常相思那里得到一條兼職信息,雜志社招模特,她想過去試試。
到了雜志社給的地址就開始面試。面試內(nèi)容就是給她拍了一組照片,對方很是滿意,留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拍攝的時候和她聯(lián)系。原來長得好看還是能賺錢的嘛,卿歡喜滋滋的想著,一路哼著小曲走下樓。
“喲,心情不錯嘛?!?p> 她回過頭去,看見言白正從她面試的大樓里走出來,揮手笑瞇瞇的和她打招呼。
卿歡自然對他沒什么好臉色,但礙于面子和素養(yǎng),還是禮貌的叫了聲“言白學(xué)長”。她問他:“您還記得我?”
言白點頭,說:“我們見了三次面,對吧?你叫什么名字?”
竟然記得。卿歡暗自翻白眼,他倒是挺自來熟的,她有些不情愿的回答:“卿歡。愛卿的卿,喜歡的歡?!?p> “愛情的情?有這個姓嗎?”言白摸著下巴思索。
有沒有文化?普通話怎么學(xué)的?卿歡敷衍的微笑:“您誤會了,是愛卿,眾愛卿平身的愛卿的卿……”什么亂七八糟的把自己都快繞進(jìn)去了。
“知道了?!毖园缀退⒓缱咴谝黄穑拔以谶@家雜志社做模特半年了,以后有問題可以找我。”
“哈哈,是嗎?怎么這么巧,真是謝謝您了?!鼻錃g加快腳步,不想和他一起走。
“不巧。我在朋友圈幫他們發(fā)的兼職信息,估計是你朋友看到了告訴你的吧?!彼麄冞€沒有聯(lián)系方式。
卿歡點點頭,算是認(rèn)可他說的話。
“學(xué)長再見,您走好?!鼻錃g對他揮揮手,朝前走。
“哎,別老您您您的,聽著怪別扭的?!毖园鬃妨藥撞?。
就是要你別扭我才樂意呢。卿歡得意地挑了挑眉,走了幾步聽見言白在后面大聲叫她,她真是受不了了,現(xiàn)在的男生怎么都變得啰啰嗦嗦了?看著那么陽光干凈一帥小伙,怎么就是個話癆呢?
她回頭,要不是什么大事,敢耽擱她的時間她就要罵人了。
“卿歡,和我談戀愛嗎?”
卿歡在十一月份的秋風(fēng)里凌亂了。這話聽著怎么那么耳熟呢?
今天早上她還和阮盡南說過同樣的話,下午就聽見別人對她說同樣的話。所以,她是相信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的。
“你神經(jīng)病吧?”
卿歡莫名其妙的白他一眼,轉(zhuǎn)過身飛快地走了。才見過三次面,現(xiàn)在的男生都這么隨便的嗎?要是阮盡南也隨便一點多好。
一回出租房卿歡就上樓扔下包,鞋也沒換就跑到阮盡南房間敲門,沒人應(yīng),她回來的時候明明聽見了他和涂城打游戲的聲音。
她大聲喊:“我進(jìn)去了!”然后用身體撞門,本以為要用多大力氣,結(jié)果門根本沒關(guān)嚴(yán),反倒是她使大了力氣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涂城和阮盡南同時轉(zhuǎn)過頭看著跌在地上躺成一條美人魚似的卿歡,呆若木雞。
卿歡尷尬地舉起右手:“嗨。”
涂城取下耳機(jī),得到卿歡的眼神示意后抱著本畫冊出去了,貼心的帶上了門。
她站起來,忍著屁股上的疼痛走到阮盡南面前去,雙手按住他的椅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揚起白凈的小臉:“你到底談是不談?給個準(zhǔn)信?!?p> 阮盡南取下耳機(jī),抬頭仰視她的下巴,心想,怎么長得這么清麗可愛的一張臉性情卻如此張揚熱烈。
他站起來拉住卿歡的兩只胳膊將她一下子推到桌邊,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撐在桌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下,借著身高優(yōu)勢輪到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果然,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是永恒不變的生活定律。
他露出一個溫柔干凈的笑容,深邃清亮的桃花眼緊緊地看著她的眼睛。像一個真正的十九歲少年。她想起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眼神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才看見過了。
“談啊?!彼统寥岷偷穆曇粼诙呿懫?。頓了頓,他又嘆息著補充了一句,“你會后悔的,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