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行囊,刀子連鞘緊緊綁在大腿上,重整旗鼓再次踏上旅程。
“彈盡糧絕,說的就是此刻的我?!睆埲诚乱桓伲霾弊咏铀?。味道有一點點澀,澀里帶著點植被的清甜,和茶葉苦后回甘有異曲同工之妙。“叢林里雖然到處彌漫水汽,偶爾也能看到水源,大多卻不能直接飲用。水藤很容易辨認(rèn),不止是一種。你看外表呈紫褐色且顏色鮮艷的,里面肯定是實心的。要這種粗的,看上去疤疤癩癩的才行。”
說完,頭沒動,眼角余光一瞥,左手還抓著水藤,右手朝大腿根摸去。
烏光劃破了幾片樹葉,無聲的將它們切開,又?jǐn)財嗔艘桓鶚渲?,最后有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落地。
由于叢林植被密集,光線暗淡,外加三哥的動作太快,水友都沒看清怎么回事。
等張三喝完水,才扒開草叢讓航拍器拉低高度。
地上一條蛇被切成了發(fā)芽豆瓣似的兩瓣嘴,還在落葉堆里扭曲身體。
刀子很鋒利,操刀很準(zhǔn)很穩(wěn),直接順著蛇張開的嘴巴橫切,切的它再也合不上嘴了。
“這是槍頭洞蛇!”張三拿刀尖巴拉開盤著的扭曲的身體,露出了上頜那一半。蛇頭狀若槍頭,鼻子上方有對列整齊的硬殼狀鱗片?!皡擦掷锏囊环N致命毒蛇,被咬后傷口感染潰爛,很難治愈,許多人喪命于槍頭洞蛇之口。最要命的是,它的性格很暴躁,喜歡攻擊其它生物。剛剛我喝水的時候,它想要咬我。”
槍頭洞蛇偽裝色出類拔萃,幾乎分不出來哪里是蛇哪里是樹干。
“沒等開大招就被三哥補刀致死。”
“據(jù)我觀察剛剛那一刀的風(fēng)情,這把刀和三哥更配哦!”
如果胃口像貝爺那么好的話,雨林中其實是不缺乏食物的。
張三用刀尖挑著蛇的肚皮給它開膛破肚,將蛇頭剁掉,肢體還在扭曲活動著,十分駭人。
扒蛇皮很容易,扯著一頭往下撕就可以了。
弄好以后,解下登山包拉鏈上的一根穗,其實是用傘兵繩編成的。
解開傘兵繩,割下一段,將蛇肉從它骨節(jié)處穿上,外面罩著一片棕櫚葉。把蛇肉綁腰間系好,以一種非常原始的方式隨身攜帶口糧。
自打進(jìn)入?yún)擦趾?,張三便覺得到處都是生物,方寸間可能藏匿著N多生靈。
忽然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了那輛墜毀的老派力奧,卡在密集的枝叢當(dāng)中。
車門大敞,玻璃上布滿了撞擊的蛛網(wǎng)紋,竟然被那些交織生長層層疊疊壓在一起的枝葉架住。
張三還刻意把這個西洋景呈現(xiàn)在水友面前,讓他們看看在天上飄著的車。
有斷裂的樹枝,穿過擋風(fēng)玻璃戳破了車子的靠背。
如果張三隨車一同跌落,后果可想而知。
“三哥就是命大!”
“那是實力好么?三哥想低調(diào),實力不允許?!?p> 循著記憶,大抵找明魔鬼彎道所在山體的方位,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潮濕的叢林跋涉。
還刻意為自己削了一根帶著枝丫分叉的棍子,用來打草驚蛇,驅(qū)趕潛伏著的危險。
于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草叢和糾結(jié)寄生的植物間,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一只長有兩排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密集的腳的大型蜈蚣,通身烏紅,長達(dá)30厘米,看起來十分駭人。
然而,這只猙獰的蟲子性情卻挺害羞的,無端的被人打擾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快速的鉆進(jìn)地表那些苔蘚之間的縫隙中,消失不見。
一只沒有手指肚大的微型青蛙被敲落,眼尖的張三給它來了個特寫。它身上藍(lán)到透亮的黏糊糊的皮膚,讓人印象尤其深刻。帶有的黑色斑點,讓它看上去好像渾身都長滿了眼睛。
小東西氣鼓鼓的盯著鏡頭,也不害怕,那架勢像是在說:“老子就在這等著,你動我一下試試……”
張三莞爾一笑:“我確實不敢碰它。這是箭毒蛙,別看它個頭小,它毒腺儲存的影響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生物堿,能毒死我十個來回。我剛剛看你們到現(xiàn)在還在一直夸我厲害,夸我高能。我能對你們說,我現(xiàn)在慌的一匹么?我怕死,怕這些小玩意兒,怕感染病毒,怕吃槍子兒。所以,我小心翼翼的,全神貫注的去活著。我其實和你們沒什么區(qū)別,都在摸索著生存之道。我們都一樣,當(dāng)生活漿糊一般攪和的像一團(tuán)屎,通常都是命運轉(zhuǎn)折點做的一次傻逼決定。看我現(xiàn)在渾身是傷的下場,也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日!”
有時候,不用怕表現(xiàn)出自己的慫,讓別人偶爾傾聽一下痛苦就能減輕自己的痛苦……
這次主要是想穿行天使城,掉落懸崖步入?yún)擦?,可以說是一次副本任務(wù)。
所以張三盡可能的貼近魔鬼彎道的山體行進(jìn),希望盡快的擺脫非必要的危機。他確實慌,因為這副本太出乎意料了,他準(zhǔn)備嚴(yán)重不足。
這片土地,左腿是天使城,遍布病毒;右腿是雨林,危機暗伏。其實張三更想在兩腿之間,來一次美麗的暗訪……
張三繼續(xù)道:“因此,并不是只有高能人士才能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蹦跶。而是,危險的地方能逼著讓你成為高能人士?!?p> 一路上碎碎念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dāng)有饑餓感從胃部傳到大腦的時候,張三聽到了一陣陣沙沙聲。
他看到了一輛摔得報廢了的皮卡,能看得出來,這輛皮卡在摔落懸崖之前就已經(jīng)處于報廢邊緣。磨平了紋路的車胎,銹跡斑斑的車身,摩挲的锃亮的方向盤,無不彰顯了它的風(fēng)蝕殘年。
車窗碎了個大洞,可以想象駕駛員從里面被甩出來的凄慘下場。
而那陣沙沙聲,就是在車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
粗一打量,那里有個蠕動的人形,只是這“人”粗大了一圈,變得臃腫。
細(xì)一看,張三和水友無不倒吸涼氣。
不計其數(shù)的黑色的甲殼蟲縷縷行行的爬著,旁邊是被倒出來的細(xì)土,它們仿佛自發(fā)的聚集成人形,然后還想把自己活埋。
密集恐懼癥的看了,恐怕能昏闕過去。
張三不自覺的摸向刀子,可刀子對待這些蟲子怕是力有不逮。
雖然,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這些甲蟲的單體個頭其實很大,每一只都有五厘米左右??僧吘瓜啾容^刀子來說還是太小,一刀充其量砍死一縱列。
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張三,一聲類似鐵葉子摩擦聲自蟲堆里傳出,群蟲的蠕動緩了一緩,然后紛紛調(diào)轉(zhuǎn)腦袋,朝張三爬了過來……
當(dāng)它們移動起來后,張三赫然發(fā)現(xiàn),原地留下了一副白森森的人形骨架。
張三覺得自己的身上發(fā)癢,頭皮發(fā)麻,骨頭都酥了。
布滿腐葉的地上,被為數(shù)眾多的甲蟲刷了一層黑漆,朝張三翻滾涌動而來。
張三“啊”了一聲,起身縱躍跳到皮卡的車頭上。再一伸手,抓住頭頂?shù)奶俾偷匾皇?。還沒等他松手落地,低頭見下面多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眼神飄忽的盯著前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