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學(xué)醫(yī)吧

　　顧惜背起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一天，下了第一場雪。

　　校園潔白無瑕，每個人都裹得厚重溫暖。

　　顧惜坐在天臺，對面藝術(shù)長廊美不勝收，手里的筆走龍蛇已經(jīng)畫出基本輪廓。

　　背后窸窸窣窣，有人靠近。

　　藍色校服褲出現(xiàn)在余光中，顧惜抬頭看到一位抽著煙的女生。

　　左胸空蕩，沒佩校牌。

　　女生用腳驅(qū)雪，一屁股緊挨著顧惜坐下。

　　“天冷，靠著暖和。”說著扔掉煙蒂，從新點燃一支，一雙畫了粗長眼線的眼睛陰鷙地看著校草。

　　周身濃厚的香水味。

　　顧惜壓下想要把她暴打一頓的沖動，冷冷地問：“有事？”

　　女生笑了。

　　熄滅煙頭，要去吻近在咫尺的校草。

　　顧惜側(cè)著頭躲開。

　　女生不羞不惱，掏出最后一支煙把空煙盒一把甩在樓下。

　　兩人坐在天臺，前面一步是虛空。煙盒自此落下，無聲。只有冷風(fēng)嗚嗚。

　　“我叫楊方圓，我知道你我們六中校草加學(xué)霸，無數(shù)女生的夢中情人?？瓤取迸粺焼艿叫Τ鲅蹨I，好一會兒她平復(fù)又笑著說“我喜歡你很久了，你做我男朋友吧，畢業(yè)后我們一起結(jié)婚。”

　　顧惜沒有聞到酒氣：“有病記得吃藥?！?p>　　女生一把撲到顧惜身上，下課鈴聲響起：“沒有前途、沒有未來，我為你犧牲了那么多，你還是不要我！為什么？！”鈴聲斷女生依舊在歇斯底里。

　　顧惜一把推開女生，女生忽然安靜，一臉茫然若失，突然就那么張開雙臂退了出去。

　　顧惜居高臨下。

　　雪地里開出一朵花，慘不忍睹。

　　所有人地上的對面樓的，全都看向自己，議論紛紛。

　　顧惜推開大鐵門，從那以后，學(xué)校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學(xué)習(xí)的場所。

　　“哎~小惜，洗洗手吃飯。”奶奶臉色蠟黃，長嘆一口氣。

　　爺爺躺在床上沒起來。

　　天氣悶熱，遠處雷聲隱隱。

　　“小樂~臨時~有事先~走了”奶奶呼吸沉重。

　　顧惜扶著奶奶坐到臥室，拉開抽屜看到藥還有一大堆。

　　爺爺費力地從床頭坐起，抽出一支煙顫顫巍巍地點上吸一口：“回來了?！?p>　　醫(yī)院沒少去，爺爺奶奶的病反而越來越嚴重。

　　顧惜把飯盛好端給兩位老人：“我去店里看看?！?p>　　“小惜~”奶奶喊了一聲扶著墻從屋里挪出來，眼睛里滿是心疼“奶奶對不住你，可能過一陣就要去找你爸媽了?！闭f著眼淚溢出。

　　顧惜一把抱住奶奶，輕拍老人的脊背。安度晚年，那些白發(fā)人送過黑發(fā)人之后還有希望生活嗎？

　　洗洗刷刷，把爺爺奶奶哄睡著。顧惜抬腕看時間：22：03。

　　老人精力不足，又飽受病痛折磨，睡的早。

　　顧惜掏出手機，想起那晚。

　　他說，車禍時暴雨，車從大橋掉進運河，母親搶救無效死亡，父親至今下落不明。

　　“這手機他們賠的？”

　　“嗯。”

　　“那張卡”

　　“我領(lǐng)導(dǎo)給的，關(guān)于你父母的事他十分抱歉，當(dāng)時劫匪發(fā)狂失控，發(fā)生那起車禍任何人都不想?！?p>　　顧惜打開白盒子，里面一張卡，卡下壓著張白紙。

　　密碼：123456

　　存款：200000

　　顧惜仰頭笑出眼淚，生命有價，他的爸爸媽媽值二十萬塊。

　　22：31

　　噼里啪啦，大雨傾盆。

　　‘咯吱’一聲，奶奶的腳步聲一輕一重一輕一重。

　　顧惜熄滅燈，推開門站在陰影中，雨幕里奶奶撐著傘歪歪斜斜，一步一步一圈一圈。

　　目光隨著院中人影移動，良久他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對話框，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輸入，發(fā)送。一秒不到，信息成功發(fā)送，只三個字：‘學(xué)醫(y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