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到達公安局大樓前之時,雨下得正大。
他從側(cè)置物格中抽出一把折疊傘,撐開了傘,奔進公安局大樓中。
“回來了,頭兒!”
馮春收起濕漉漉的雨傘后,看見了站在他正對面的程遠。
“大伙兒都吃了嗎?”
馮春和程遠一前一后,走到密碼門面前,熟練的輸入了密碼。
“滴!”
“咔……”
門應(yīng)聲嵌開了一條小縫,馮春二人推門入內(nèi)。
“嗯,吃過了,方便面和火腿腸!”
剛進刑警隊的程遠顯得有些興奮。
“靠……”
馮春輕聲罵了一句。
二人繼續(xù)往前走,走到走廊的盡頭,一個紅黑色對開門前,馮春清了清嗓子推門走了進去。
一陣刺鼻的方便面湯味兒,讓馮春險些嘔吐。
“早就告訴過你們,別吃酸辣的,這餿了吧唧的味道,好像進了豬圈。”
馮春的一句話,逗得警組的手下們哈哈大笑。
“那么,咱們就開始吧,小曾?!?p> 楊春坐在會議桌中間的位置,正對著投影幕布。
“嗯!”
一個坐在幕布旁邊,戴著眼鏡的男子站起身來,朝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
“啪……”
一聲脆響,燈光驟滅。
“嗡嗡嗡……”
伴隨著電子屏幕工作時的微噪音,楊春的面前逐漸明亮起來。
一張堪比恐怖片的尸體圖片,映入大家眼簾。
“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如下:根據(jù)目擊者證詞及我們對現(xiàn)場的推斷,案發(fā)時間應(yīng)該在早10:00—10:30之間。死者身份不詳,其肺部、眼瞼裂內(nèi)、口腔均可見碳灰,且尸體收縮,有骨破裂現(xiàn)象,符合焚燒致死的尸體的一般表現(xiàn)?!?p> “沒辦法確定身份嗎?”
馮春雙臂交疊在胸前,右手不住地摩挲他下巴上的胡渣,說道。
“是的,尸體燒傷嚴重,我們提取尸體的DNA和DNA庫進行匹配,沒找到相匹配的對象。”小曾說道。
“嗯……還有其他線索嗎?”
馮春眼神迷離,似在思考著什么。
“兇手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他們從吳良村的住處沒有提取到任何有利用價值的線索。他的所有個人物品均被銷毀,而且房間各處被潑灑了紅油漆?!?p> 紅油漆是取證人員的天敵,對手心思之細膩,可見一斑。
“所以,無法確認被害人身份了……”
馮春看著打更室內(nèi)部現(xiàn)場的圖片說道。
“也不盡然,通過骨齡和齒齡的比對,可以確定死者年齡與吳良村的年齡相吻合,從而推測死者的身份為吳良村……”
警員推了推眼鏡,說道。
馮春點頭,示意他坐下。
會議室內(nèi)一片安靜,眾人都知道這起案件意味著什么,以及案件帶來的影響。
電視臺掌握了現(xiàn)場所有的視頻資料,吳良村在攀石市的口碑極好,消息蔓延開來,會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局領(lǐng)導(dǎo)限期一周內(nèi)破案,給公眾一個交代。
此刻的壓力都扛在馮春肩頭。
馮春抽出一根香煙,點著火,抽了起來。
點著了的煙頭兒在幽暗的會議室內(nèi)忽明忽暗的亮著,像一只發(fā)了高燒的螢火蟲。
“說幾個問題,第一這是蓄意謀殺?!?p> 馮春終于開口說話了。
“從死者的死法,和現(xiàn)場被破壞的程度分析,這絕不是臨時起意。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我認為兇手事先進行了多次演練。他是先破壞的現(xiàn)場,后殺的人,否則在電視臺的人到達前,他沒有充足的時間將現(xiàn)場破壞到此種程度。也許……”
馮春猛吸了一口煙,幽幽地說道:
“也許,他知道電視臺的人什么時候會來,他有意要電視臺錄下現(xiàn)場視頻。如果是這樣,我分析當時兇手不會走遠,甚至在暗中觀察我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p> 馮春將煙蒂在煙灰缸中狠狠地壓滅,撣了撣辦公桌上的煙灰,繼續(xù)說道:
“還有,有件事我覺得有些蹊蹺,兇手在處理現(xiàn)場時,為什么不選擇一把火燒掉吳良村的房間,而要大費周章選擇這種手段呢?”
“會不會是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
一個警員說道。
“不會,他這種殺人方法,擺明了是要引人關(guān)注,他還怕燒掉一個房子?”
馮春搖頭說道。
“頭兒,我觀察到這村小的結(jié)構(gòu)是一排平房,相互連接。吳良村住的房子在最西側(cè),然后依次是教師辦公室、一到六年級、圖書室、實驗室、倉庫。如果點燃一個房間,會呈火燒連營之勢……”
程遠說道。
“嗯,據(jù)我所知這所學校這學期開始,已經(jīng)荒廢了。眼下有兩個方向我們需要進一步摸排:第一,兇手很有可能是本村人,擔心火勢控制不住,燒了其他家;第二兇手可能覬覦這所學校,而一輩子住在這里的吳良村就成了他眼中的釘子戶,二人產(chǎn)生過摩擦,此人懷恨在心,最終殺掉了吳良村?!?p> 馮春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說道:
“明天開始,咱們兵分兩路,一隊人對牛蹄村村民進行摸排,另一隊人去房產(chǎn)和國土部門,調(diào)查一下牛蹄村小學校舍以及土地的未來規(guī)劃情況。”
“好的!”
眾人齊聲應(yīng)和道。
“未來的幾天,各位都得辛苦辛苦了,等案子破了,我安排大伙搓一頓大餐!好了,就這樣,早點回家休息吧!”
會議室的燈重新亮了起來,眾人收拾各自的物品,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程遠,你等一下……”
馮春朝著程遠離去的背影,說道。
“什么事,頭兒?”
程遠轉(zhuǎn)身走到馮春身邊,問道。
楊春從懷中掏出一個U盤,交給了他。
“從網(wǎng)監(jiān)那邊借來的,幫我查一下,謝謝。”
…………
第二日一早,眾人兵分兩路,開始了新一輪的線索摸排。
馮春坐在車里,透過前擋風玻璃望著湛藍的天空。他內(nèi)心雖然忐忑,但有了方向總是好的。
城市里瀝青路面的雨水已經(jīng)蒸發(fā)得差不多了,空氣中彌漫著溫潤的水汽。
任他大雨滂沱,終有撥云見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