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翻臉無情

　　眾人見李氏已被制服，這才松了一口氣。穎國公夫婦和姐姐孫迦瑛趕忙走道孫珈瑤身邊詢問道：“迦瑤，你沒事吧？”

　　孫迦瑤搖了搖頭，說道：“迦瑤沒事?！?p>　　馮鼎璋夫婦也靠了過來，說道：“剛才那一劍就是貼的那么近，我們離得遠(yuǎn)，看了都害怕，更不用說是你自己了?！?p>　　馮翰遠(yuǎn)也過來說道：“剛才情況緊急，我不得已才將劍擲出，定然是嚇到你了?！?p>　　孫珈瑤微笑道：“世子救我性命，迦瑤感激不盡，小小驚嚇又算得了什么?！?p>　　話音剛落，只聽得身后有人高聲叫道：“世子小心！”

　　馮翰遠(yuǎn)轉(zhuǎn)頭一瞧，又見一暗器距離向?qū)O迦瑤已經(jīng)近在咫尺。馮翰遠(yuǎn)見身邊沒有可投擲之物，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左手抓住孫珈瑤的胳膊向自己的方向一拉，自己順勢轉(zhuǎn)身擋在了暗器的飛行軌跡之上。只聽得一聲金屬碰撞之聲，暗器擊打在馮翰遠(yuǎn)后背鎧甲之上，然后落在了地上。

　　原來李氏落敗后并不甘心，于身上摸出最后一只暗器，擲向了孫迦瑤。只是她剛剛被馮翰遠(yuǎn)封住了穴道，使不出內(nèi)勁，因此擲出的暗器就像一個虛弱的病人扔出去的石頭一樣，并無多大力道。馮翰遠(yuǎn)也只是覺得背后微微疼了一下。其他人不明所以，慌忙上來詢問。馮翰遠(yuǎn)連忙解釋說：“各位放心，我沒事。”

　　由于剛才馮翰遠(yuǎn)一時著急，出手的力道大了些，孫迦瑤手中的扇子沒有拿穩(wěn)，落到了地上。馮紫諳上前撿起來，端詳了一下，問道：

　　“迦瑤姐姐，這不是我哥哥剛才送你的嗎？你這么快就拿出來用了？”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這潔白的雪的扇面上。

　　孫迦瑤被她這么一說，臉一下子就變成了熟透的蘋果一般，小聲說道：“此扇如此貴重，只怕以后都只能束之高閣，以做觀賞，因此迦瑤想在今天笄禮之時用上一次?！?p>　　孫迦瑛見妹妹神情之中又是含羞又是哀傷，心中也是無比憐惜。本來好好的一場笄禮，被鬧成了這個樣子，只怕今天是難以繼續(xù)了。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聽父親說道：

　　“今日小女生日，各位能來府一聚，老夫感激不盡。只是諸位也看到了，府上遭歹人襲擾，實(shí)在是不能再留各位在此了，招待不周之處，改天老夫定當(dāng)一一上門賠罪?！?p>　　眾人一陣嘆息，紛紛上前寬慰了幾句，便都離去了，只留下了涼國公一家與幾位皇子。隨后穎國公吩咐人送孫珈瑤回去休息，幾位女眷也陪她去了內(nèi)宅，這偌大的院中，就只剩下了幾個男人。

　　馮鼎璋首先問道：“不知孫兄打算如何善后??？”

　　孫重威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還要問齊王殿下。再怎么說，這位也是你的側(cè)妃。”

　　齊王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李氏，皺著眉頭說道：“岳父贖罪，小胥此時心亂如麻，不知該當(dāng)如何?！?p>　　漢王聽了不大高興，說道：“承訓(xùn)啊，你這樣可不行。她是你府上內(nèi)宅之人，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處置，旁人怎么能幫上忙呢？”

　　馮翰遠(yuǎn)此時插話道：“也不盡然。她雖是齊王殿下內(nèi)宅之人，卻也并非一定要齊王親自處置，還可以送到宗人府?！?p>　　“宗人府？”

　　“此女身懷絕技，入得殿下府中卻又深藏不露，臣擔(dān)心她會對殿下不利?！?p>　　李氏聽罷，大聲吼道：“你胡說！蓮兒不會傷害殿下，蓮兒不會傷害殿下！”

　　見眾人誰也沒有理會她，馮翰遠(yuǎn)繼續(xù)說道：“殿下就算將她帶回府中，也很難審出來什么，莫不如交給宗人府。殿下知道，不出明日，滿京城的人就知道殿下府上有一位武功高強(qiáng)的側(cè)妃。若殿下今日將人帶回府中，那日后京城若再出現(xiàn)什么傷人的事，只怕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會是殿下了?！?p>　　趙承啟在一旁說道：“世子可知，那宗人府……”

　　馮翰遠(yuǎn)說道：“翰遠(yuǎn)自然知道。只不過為了保全齊王殿下的聲譽(yù)，不得不出此下策。當(dāng)然，我只是諫言，怎么決策，還是要齊王殿下自己拿主意?！?p>　　齊王聽罷，眉頭緊鎖，顯然是在猶豫。李氏在一旁惡狠狠的說道：“馮翰遠(yuǎn)，你好狠毒的心腸。我姐弟二人和你無冤無仇，你先是為了一己私利害我弟弟慘死，現(xiàn)在又要把我送到宗人府受那十八層地獄的折磨，你究竟是為何要害我們到如此地步？”

　　馮翰遠(yuǎn)聽罷，輕蔑的一笑，轉(zhuǎn)身對她說道：

　　“王妃此言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奉陛下之命，領(lǐng)西郊之兵馳援北境，臨行前整肅軍紀(jì)鼓舞士氣。若不是令弟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仗著自己有一身武藝挑戰(zhàn)軍法，焉能橫尸當(dāng)場？你若能克己守禮，不來此攪鬧一番，又焉能落得這步田地？你們姐弟二人蛇鼠一窩，明明是自己惹是生非咎由自取，反怪他人心腸狠毒，天下豈有這般道理？”

　　這時，齊王轉(zhuǎn)身說道：“世子莫與一婦人置氣。本王已經(jīng)考慮清楚，世子所言極為有理，此毒婦明明有武藝在身，在府中一年多，每每裝作身嬌體弱，楚楚可人的樣子，想來定是沒安什么好心。就依世子所言，把她送到宗人府去好好問一問，看看她到底有何圖謀?！?p>　　李氏聽完此言大驚失色，用盡全身力氣爬到齊王身邊喊道：“殿下！蓮兒沒有圖謀！殿下，蓮兒是真心的！”

　　齊王一腳將她踢開，怒道：“你不必說了。看看你剛才兇神惡煞的樣子，再想想你以前的種種虛情假意，本王現(xiàn)在后背直冒冷汗?！?p>　　李氏癱坐在地上，左手捂著胸口，哭訴道：“殿下，蓮兒只是怕陛下嫌棄我的出身，不是有意隱瞞殿下的。殿下，你不能如此絕情啊殿下！”

　　齊王深吸了一口氣，對她說道：“好，念在你入府這一年沒有害人的份上，本王給你一個機(jī)會，你現(xiàn)在要是說出你所圖為何，本王現(xiàn)在就放了你，讓你免受宗人府的折磨。”

　　李氏眼神之中一片驚恐之色：“殿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害人啊殿下！你要相信我啊，蓮兒不會害殿下的，蓮兒是真心喜歡殿下的！”

　　齊王聽罷，失望至極，轉(zhuǎn)過頭來不再看她，緩緩說道：“如此，本王也幫不了你了。來人，送她到該去的地方。”

　　身邊的侍衛(wèi)應(yīng)了一聲，幾個人上前架起李氏便向外走。李氏此刻穴道被封，一身武功使不出來，再也掙脫不開。只能一邊掙扎一邊哭喊：“殿下！你不能這么對我！殿下！殿下！蓮兒知道錯了，殿下！殿下！趙承訓(xùn)，你無情無義……”隨著聲音越來越遠(yuǎn)，漸漸已經(jīng)聽不清了。

　　漢王見事情已然如此處理，也是松了一口氣，說道：“穎國公放心，今日之事，如果父皇問起，承宗必然據(jù)實(shí)奏對。時辰已經(jīng)不早，府上經(jīng)此亂局，定然還有好些事要忙，承宗就不再叨擾了。”

　　孫重威回道：“殿下客氣。老夫今日招待不周，還望殿下海涵?！?p>　　漢王道：“穎國公何出此言？您乃是承訓(xùn)的岳父，自然也是承宗的長輩。這晚輩來長輩府上，哪里還有什么招待周不周的事。叨擾多時，承宗先行告退了。”

　　孫重威拱手一禮道：“殿下慢走，恕老夫事務(wù)纏身不能相送?！?p>　　漢王道：“豈敢勞穎國公相送，告辭，告辭?！闭f完帶著侍衛(wèi)轉(zhuǎn)身離開了。

　　待其走遠(yuǎn)，齊王問穎國公道：“岳父，那迦瑛……”

　　孫重威緩緩說道：“殿下，今日迦瑤受了些驚嚇，就讓迦瑛留下來，陪陪妹妹吧。過幾日等迦瑤好些了，我就讓她回去。”

　　齊王趕忙說道：“今日之事全是小胥的錯。迦瑤受了驚嚇，迦瑛作為長姐，留下來也是應(yīng)該的。等迦瑛回府之日，小胥定親自來接?！?p>　　孫重威道：“如此，有勞齊王殿下了?！?p>　　齊王道：“不敢不敢。如此，小胥先行告退?！闭f完，帶著侍衛(wèi)也離開了。趙承啟見兩位皇兄都走了，自己也不便在此久留，于是找了個借口也走了。這么一來，穎國公府的客人就只剩下了馮家人。

　　過了一會，孫彥卿從門外進(jìn)來，來到孫重威身前回稟道：“父親，朝臣們都送走了。”孫重威“嗯”了一聲，然后說道：“兩位也別在這站著了，還請正廳稍坐，我去后面看看。馮兄，請吧?！?p>　　馮鼎璋也沒有推辭，又回到了正廳之中落座。只是經(jīng)歷了外面一場亂局之后，這屋中比之前冷清了許多，也沉寂了許多。

　　剛一坐下，馮鼎璋便斥責(zé)道：“你今天也是太過魯莽。你明知道那是齊王的小舅子，怎么還下死手呢？”

　　馮翰遠(yuǎn)皺著眉頭說道：“現(xiàn)在看來，此事孩兒確實(shí)有魯莽之處。不過當(dāng)時父親并不在場，很多細(xì)節(jié)并不知道。孩兒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總覺得此事并不像表面上這么簡單?！?p>　　“這話怎么說？”

　　“表面上看，這姐弟倆一個狂妄自大，目無軍法；一個自私自利，蠢笨如豬?？墒菍?shí)際上，至少有兩點(diǎn)，孩兒是有所懷疑的?！?p>　　“哪兩點(diǎn)？”

　　“其一，李浩在軍營里與孩兒切磋，一出手就是拼盡全力的殺招想置我于死地，這到底是他早有預(yù)謀還是怒火攻心，孩兒也沒把握判斷。也正因?yàn)樗κ椋攀沟煤阂粨糁滤闵硎苤貍?，?shí)則是因?yàn)樗约簝?nèi)力反噬，傷及經(jīng)脈。后面的一百軍棍，孩兒也是騎虎難下，為立軍威不得不如此?！?p>　　“你懷疑他是故意的？”

　　“孩兒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只是他如此不顧性命是為了什么，孩兒現(xiàn)在還說不好。”

　　“那其二呢？”

　　“這其二，就更加合理，卻也更加讓孩兒覺得害怕?！?p>　　“是什么？”

　　“這位李側(cè)妃會武功的事，齊王殿下真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