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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尺素

第四十八封箋

兼尺素 江夜聽潮 1003 2021-05-03 21:55:57

  志窮

  常慕天之高遼兮,盡余游難窮觀。

  《逍遙游》之中有一句關(guān)于天空的描寫:“天之蒼蒼,其正色耶?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先秦時期是人類文明的理想鄉(xiāng),思想如鳥兒展翼,蜉蝣于青璇之間,腳踩大地卻仰望天空用人生的有限,窺探蒼天的無極,是對未知的追求,也終將于此沉淪。千年以前的仰望,而今依然明亮,皂羅天幕下,人類不斷觸摸極限,試探無極是否真不可及。

  于是在人類智慧的盡頭處,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以窮對無窮的方法——窮舉。只要確定某一結(jié)果必有存在的可能,那他就必然存在,因為總有那么一個瞬間,無論是一日后或是千年以后,排除掉所有的謬誤,余下的都為真理。它的魅力就在于,不管歲月悠悠還是永恒一念,你都知道有一個解答在那里等你,只是需要找到那條通向它的路。所舉越多,所得的希望也就越大,直到想象照進現(xiàn)實。

  人力有盡時。相對比于渺茫無極中的蕓蕓眾生,人類實在是太弱小了,虎有利齒,象有巨軀,犀披劍甲,羆有怪力,而人類一無所有,只會東躲西藏。但是人力有盡,卻學(xué)會了借力,借牛馬之力,借天地之力,真就找到了一個支點,架起了撬動地球的杠桿。于是曾經(jīng)的弱者一翻身成了強者,受害者反倒成了加害者,在有限的流離后,開啟了無盡的報復(fù)。

  可是“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裢鴱垞P的人類,自以為算盡了一切,卻漏算了自己才是“天地之大劫”。自詡?cè)f物之靈長,便心安理得的索取,任由欲望滋長而不加遏制膨脹到眼前一片混黑??傄詾橄M€會有,總以為資糧無窮,于是窮盡了幾世人的揮霍,留下污煙漫空,自作其冤,自食其果,拿了的,換了去,以淋漓,以浩劫。

  窮極一生,走不完一場夢。所謂永別的意思是,我們彼此之間只剩下了想念;而想念的意思是,無論山河阻隔,我都會穿越時間去見你。夢,或許是更高維度的投影,這樣才能在無盡的時間海中擁有“極”的力量——如神。正因那或可彌補的一幕幕憾事,我們才會在泡沫中沉湎而不醒,似乎如此便可以拼貼起無盡的裂隙,回到開始。

  末路窮途,方開升天。唯大恐怖之中方有大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說明在無窮的現(xiàn)實之中,人類偷偷從中藏了元一份天機。群居動物需要領(lǐng)袖,所以天賜人以英雄,恩惠每個族人上了鎖的“英雄人格”,如懸崖上綻放的獅心,獻祭了四分之一的生命,無所畏懼的他,瞬息間擁有無盡的力量。

  否極泰來,陰陽相生。窮與無窮,本就是概念的存在,一者若失,兩者皆散。只是還忍不住,窮盡一生,苦苦探尋,苦苦追求。

  或許是多言數(shù)窮的緣故吧,老天才會更愛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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