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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尺素

第五封箋

兼尺素 江夜聽潮 1089 2019-11-01 21:16:44

  原來比宇宙更遠的地方,是南極。(Farther than the universe)

  當?shù)谝徊綇哪_下的泥土上邁出,便與那片安寧的土地又近了一分。乘船渡過一道灣流,忽然想起了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名字——南冰洋。在茫茫的冰海之上,穩(wěn)健的破冰船悠游著,燈火不輟。

  一個從未曾到過南極的人,很難想象到那種感覺,除非日思夜想,如癡如狂。巨大的冰蓋漂浮在遼闊的洋面之上,裹挾著厚厚的衣服也不怎么敢在甲板上肆意游逛。是必須要下船的時候了,踩著沉重的步伐,朔朔的罡風如刀刃割過面頰,非只是刺骨之寒,更有刮骨之痛。數(shù)米厚的冰層之下,一團巨大的黑影緩緩地游過。曾聽過鯤鵬的傳說,其物雖遠沒有那么大,但也能給我一份深藍的凝視,如淵如獄......

  隱隱有歌聲傳來,但是聽不太清楚。雪原上的種族并不多,人類更是不可能久居于此地,那么...那低低的歌吟聲似乎只可能是鯨歌了。如此想來,方才的巨大黑影或許是利維坦也未可知吧?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動人的詞匯——“鯨落”。那當真是一個極善、極美的詞匯。當一只鯨提前預知到自己的死亡,她會在生命終結(jié)之前,獨自遠離族群,遠遠的,永不回來。直到尋得一方滿意的深色海域作為墳墓。靈魂消逝龐大的身體緩緩墜入深海,用殘軀構(gòu)造出一片溫暖的海底綠洲,而這,足以支撐起上百種無脊椎生物近百年的生態(tài)循環(huán)。消亡,下墜,歸于沉寂,卻滋養(yǎng)了喧囂,這是一位琉璃鯨留給世界最后的溫柔:一軀山河成,一落百草生。一念,永恒......

  是的,而今的時代,借助外力,人類可以登上萬仞冰崖,俯瞰莽莽冰原——這一片千百年來的不可知之地。深藍色的冰淵之下,人似乎身不由己,不斷靠近,幾欲墜落正如那句話所說的:“‘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看可以,但是不要看太久?!比f川終歸海,但是這一片蔚藍色的深淵未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增長,從古至今。

  不知比之“歸墟”又如何呢?這樣一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地方。假使你忍受不住深淵的誘惑,向他走近,一步一步,直到一腳踩在空處,迎接你的是無窮無盡的下墜。失重......凝望著天空,耳邊傳來傾瀉而下的水聲,那水珠匯聚成股,撞擊在石壁上,然后又破碎成一蓬一蓬的霧汽,彌散在面頰上,清清涼涼,有幾分兒時溪邊逐鬧的味道摻雜。身軀逐漸變得無力,眸子似乎也失去了光彩,天邊的日光已經(jīng)照耀不到這里了,漸漸變小,變小,漸漸縮成一個圓亮的光點,一眨眼間,便逃離了視野,將人放逐在黑暗中,或許......還有寂寞為伴侶。最后的最后,形容枯槁,一道半透明的光影脫離而出,化作一只螢火蟲,撲閃著脆弱的雙翼,飛向遠方......

  比起理想,我更愿留在你方圓幾里,至少...可以感受你的悲喜,但是我不配,身在放逐之地,在你需要我的時候,不能陪你。

  萬樹梨花開,開的是雪花還是春意?人閑桂花落,落得是桂花,還是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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