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本自己工作時一直隨身攜帶著的筆記本。
雖說現(xiàn)在手機上的備忘錄功能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但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還是王婕更加依賴紙質(zhì)材料。紙張被翻得嘩啦嘩啦響,終于,她找到了那一頁。
與李紅鶯的父母交談完后,她蹲在小區(qū)樓下憑借著記憶力記錄下了所有的點點滴滴。據(jù)李紅鶯母親的口述,李紅鶯在成為華安酒店的大堂經(jīng)理前,曾經(jīng)在別的兩個地方工作過,一個是一家旅游公司,另一個是一家連鎖酒店。
王婕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撥通了李紅鶯母親——秦秀蘭的電話。
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后,王婕硬著頭皮問了出來:“您還記得李紅鶯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哪家公司嗎?”
“是你?!你還想拿我女兒的死做什么文章?!”
“拜托您告訴我,這很重要?!蓖蹑紟缀跏堑吐曄職獾貞┣笾?p>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p> 王婕又重新?lián)艽蛄撕脦状?,然而回?yīng)的只有冷冰冰的客服聲音,看來是被拉入黑名單了。王婕繼續(xù)翻著通訊錄的名單,想起了另一個人,李紅鶯生前的同事——方玉潔。
“我不知道哎,紅鶯很少提過去的事,我們每次聊起以前的工作的時候,她都沒有怎么參與話題?!?p> 唉,王婕嘆了一口氣,到最后還是只能找他啊。
“李紅鶯的第一份工作?你知道這個有什么用?”廖俊卓有些不解。
“我有個猜測想證實一下?!闭f完王婕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不會寫到報道里的?!?p> 電話那頭的廖俊卓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勉強地同意了:“這個要調(diào)她的繳稅記錄,等一會兒?!?p> “好?!?p> “你不掛?”
“你查吧,我就在這兒等著。”
然后聽到了一聲東西敲擊桌子的聲音,應(yīng)該是廖俊卓把手機放到了桌面上,然后是敲擊鍵盤和拖動鼠標(biāo)的聲音。2分13秒后,他低沉的聲音又從電話聽筒中響了起來。
“李紅鶯畢業(yè)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珊海市藍(lán)寶石旅游有限公司?!?p> 王婕飛快地在自己電腦上的搜索欄內(nèi)輸入這個名字,敲下回車,卻沒有出現(xiàn)與它任何相關(guān)的網(wǎng)頁。
“這個公司已經(jīng)注銷了,原來的法人代表是……”廖俊卓顯然也同樣查了下這家公司,只不過他的搜索引擎顯然要強大得多,他停頓了一下后,有些詫異地念出了那個名字:“波天明?”
波這個姓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
廖俊卓明顯吃了一驚,但王婕并不覺得意外,這就是她堅持要證實的猜測。早該想到的,撇去單連舟之后,如果李紅鶯和海王星集團有直接聯(lián)系的話,只能是這個了。
兩天一夜的郵輪生活結(jié)束的時候,王婕才突然醒悟道,郵輪就是在海上移動著的酒店而已,船上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和酒店里的服務(wù)員沒什么差別。
“為什么注銷?”
廖俊卓的聲音聽著有些游移,顯然是有事讓他更出乎意料:“破產(chǎn)了,因為……“朱雀號”沉沒的事?!?p> “朱雀號”!!
王婕怎么也沒想到,怎么會和這件事扯上關(guān)系。由于太過于震驚,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握著的手機也瞬間滑落到了地上。
王婕清晰地記得,“朱雀號”郵輪出事的時候,她還在讀大二,回想起這件事當(dāng)時的轟動程度,霸占了連續(xù)一周的頭版頭條。
從確定意外發(fā)生到積極展開救援,珊海市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因為這艘郵輪出海的港口,就是珊海港。
“朱雀號”是一艘往返于太平洋之間的國際郵輪,在出事之前還是自稱國內(nèi)最豪華最安全的自造郵輪,然而最后落得和“泰坦尼克號”一樣的悲劇下場。
根據(jù)當(dāng)時的媒體報道,這艘承載著一千多名游客和八百多名船員的郵輪意外發(fā)生了火災(zāi),引起發(fā)動機失靈后偏離航線觸了礁,最后導(dǎo)致船體完全傾斜到一邊,沉沒入海中。
在這場災(zāi)難中,有27名人員死亡,其中包括了7名船員和20名游客。至今為止,仍有5人下落不明,雖然專家都認(rèn)為這些人很難再有生還的希望了,但遺骸還未被找到,這5人中還包括了“朱雀號”的船長——彼得·威廉姆斯(Peter Williams)。
這件事直接造成了高達(dá)10億元的損失,包括“朱雀號”本身船體的價值,救援與賠償游客的費用,以及打撈船體的天價開銷。
雖然“朱雀號”失事的事件廣為人知,但這還是王婕第一次知道它背后的實際控股人,竟然是海王星集團的波家。
藍(lán)寶石旅游有限公司是有海王星集團注資的全資子公司,申請破產(chǎn),就是海王星集團決定放棄它的證明。這么大的資金缺口,連海王星集團都補不上了,或者說,是不想補了。
王婕連忙撿起了地上的手機,回過神來繼續(xù)問:“能查到事發(fā)時,李紅鶯是不是也在這艘船上嗎?”
“死亡和失蹤的人員名單可以查,但當(dāng)時有誰在船上,只有他們公司內(nèi)部才知道?!?p> “可是現(xiàn)在公司都注銷了,當(dāng)時的資料肯定也銷毀了,還能找誰問?”
“李紅鶯的父母肯定知道她在不在船上?!?p> 王婕猶豫再三,還是說了:“我打過了,他們不愿意和我說話。”
“我會再去問的?!绷慰∽康故遣灰馔?。
“好?!?p> 沉默了一會兒,廖俊卓又開口道:“如果李紅鶯的死真的和當(dāng)年“朱雀號”的沉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你別再一個人查下去了?!?p> 王婕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但是她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不會再退縮了,“我知道我不是偵探,但我不想放棄真相?!?p> 廖俊卓也沒有再說什么,撥通了李紅鶯父母的電話。
王婕在書桌前焦急地等待著,是前所未有過的激動和興奮,十指交叉緊緊地握著雙拳,全身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廖俊卓發(fā)來了一條簡短的信息,只有兩個字。
“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