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大雨,狂風(fēng)呼嘯,桌臺上的燭火被吹的時明時暗,看上去,像是要發(fā)生什么大事。
一個年輕的美婦懷抱著一個一歲多大的小孩,在廳堂里不停的走來走去,時不時有閃電劃過,驚得美婦膽戰(zhàn)心驚。
“阿孺,都這個時間了,你爹他怎么還沒有回來,你可一定要保佑你爹不要出事,平安回來啊。”
話說著,房間的大門被猛然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闖了進(jìn)來。
美婦一驚,還沒來得及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男子將美婦以及孩子猛地推出門外,護(hù)在她們的身后。
“快跑!不要回頭,往前一直跑!”
就在這時,無數(shù)黑影手持刀劍從四面八方趕來。
美婦瞬間明白了,抱著孩子拼命地跑,男子浴血奮戰(zhàn),終于為美婦與孩子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一夜,凄慘,悲涼,美婦抱著孩子不知道跑出去了多遠(yuǎn),跑丟了鞋子,雙腳鮮血淋漓,然而她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樣,依舊拼命的跑。
她跑出了房子,跑出了城池,耳邊的聲音從喧囂變得渺小,再由渺小變成死寂,直到跑進(jìn)一片樹林,終于筋疲力盡,被一截樹枝絆倒,手中的孩子拋了出去。
“孺兒!”
……
“不要!不要!娘!不要??!”
孺子玉大聲的呼喊,就在這時,他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昏暗的房間,在他的身旁,一個女人正在不斷替他擦額頭上的汗水。
“你醒啦!”
女人臉上露出驚喜,“你發(fā)了高燒,已經(jīng)昏迷好幾天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孺子玉干著嘴唇,朝著女人道,“這是,這是哪???”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被蔣東升推下懸崖,之后只記得自己遇到了一團(tuán)光,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抱歉,我,我也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這里大半年了,從來沒有出去過?!?p> “被關(guān)了……大半年?”
蔣東升支起身子,從女人懷中坐了起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所處的是一件昏暗的牢房,只不過還算干凈,牢房內(nèi)有新鮮的水和食物。
就在蔣東升坐起來的時候,一顆閃著光芒的珠子從他的胸口掉了下來。
“咦,這是什么?”
蔣東升將珠子撿了起來,只見珠子不過半個拳頭,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靠的近了,還可以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氣息。
“啊,這個,這個是我的!”
女人一把將珠子奪了回去,然后又覺得有些不妥,臉上露出一抹羞紅,“這個,這個是我在森林里撿的,能夠發(fā)出光和熱,你被送來時臟兮兮的,已經(jīng)奄奄一息,還發(fā)了高燒,所以我……”
女子一咬牙,“所以我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脫了你的衣服為你清洗了身體,然后將珠子放在你的胸口,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你……你脫了我的衣服,那你豈不是看,看看……”
孺子玉咽了口唾沫,一想到面前的女子在自己昏迷時看光了自己的身體,便下意識向后挪了兩步,不由自主的裹緊了衣服。
女子沒料到孺子玉竟然是這個反應(yīng),原本還有些嬌羞,結(jié)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喂,我一個女人都還沒覺得有什么,你一個大男人,沒想到竟然比我還害羞,不就是看了身體嗎,你們男人又不會吃虧,有必要么?!?p> 孺子玉縮了縮身子,爭辯道,“這不一樣,夫子曾經(jīng)說過,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除了愛侶至親,旁人是萬萬看不得的?!?p> 女子一愣,“還有這個說法?為什么我不知道?!?p> 孺子玉搖搖頭,咳嗽了兩聲,坐的筆直,仿佛又回到了私塾教堂,“咳咳,夫子曾經(jīng)說過……”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女子給打斷了,“停停停,你這人怎么張嘴閉嘴都是夫子,你是做什么的,夫子是你什么人啊?!?p> 孺子玉一愣,“夫子是我的老師啊,我從小就是被夫子撫養(yǎng)長大的,他就像我的親生父親一樣?!?p> 女子驚訝道,“咦,你是老師撫養(yǎng)長大的?那你的親人呢,我經(jīng)常聽你在夢中喊著你娘,你娘和你爹呢?”
“我夢中……喊著我娘?”
女子點(diǎn)點(diǎn)頭。
孺子玉回想起來,他好像確實(shí)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夢里有一個好看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他們拼命的逃,拼命的逃,直到摔倒。
孺子玉想要看清那個女人的臉,然而朦朦朧朧,卻總是看不清楚。
孺子玉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娘在哪里,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流落街頭,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衣不蔽體,直到后來遇到夫子,他救了我,給我衣服和食物,教我讀書寫字,這才讓我有了家的感覺,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就像我的親生父親一樣?!?p> “原來你還有這么悲慘的故事啊,對了,既然你的夫子對你那么好,為什么你不呆在夫子的身旁呢,又怎么會被抓到這里?”
“因?yàn)榉蜃佑螌W(xué)去了啊,我是因?yàn)椤?p> 孺子玉剛想張口,卻發(fā)現(xiàn)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來到了這里,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被好兄弟推下懸崖,僥幸未死所以才來到這里的吧。
想到蔣東升,孺子玉心里一陣哀嘆,他從未想到,自己最信賴的兄弟,竟然會親手將自己推下懸崖。
“喂,你怎么不說了?”女子追問。
孺子玉搖搖頭,似乎是自嘲般的輕哼一聲,“沒事,反正都已經(jīng)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之前的事不提也罷。”
女子撅了噘嘴,雖然不滿,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對了,你之前說,你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來大半年了?那你為什么不逃出去。”
女子輕蔑的笑了一聲,“逃?我怎么逃,我一個小女子,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連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p> 女子攤攤手,“不過現(xiàn)在倒是習(xí)慣了,反正這里有吃有喝,隔幾天還有人送來衣服和熱水,除了不太自由外加有點(diǎn)孤獨(dú)以外,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p> 女子認(rèn)命般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這一刻,借助著窗臺射進(jìn)來的陽光,孺子玉突然覺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女子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孺子玉,“看你儀表堂堂的,原以為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忘……”
孺子玉一愣,頓時明白對方誤會了,急忙擺手,“不不不,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真的覺得你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見過,在哪里呢……”
孺子玉用力回想起來,突然,他想到了蔣東升,順其自然的,想到了曾經(jīng)與他幽會的孟小娟。
“孟小娟!你是孟小娟!”
女子一副吃驚的模樣,捂著嘴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難道你真的認(rèn)識我!”
孺子玉猛地抓住孟小娟的手腕,“沒錯,你就是孟小娟,我說為什么對你那么眼熟,可是你,你怎么會在這,你和蔣東升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說你在與廖侯成婚的當(dāng)晚與他私奔了,但是卻又失蹤了,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里!”
孟小娟一副痛苦的表情,“你你你,你松開,你弄痛我了!”
孺子玉這才察覺自己的魯莽,急忙松開手,“對,對不起,我一時激動,有些……魯莽?!?p> 孟小娟揉著紅腫的手腕,沒好氣的白了孺子玉一眼,“你說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話都聽不懂,我是叫孟小娟沒錯,可是你說的什么蔣東升,我根本不認(rèn)識啊,還有廖侯,以廖侯尊貴的身份,怎么可能會和我成親,我還在成婚的當(dāng)晚私奔?你腦子沒發(fā)燒吧。”
孺子玉一愣,“等等,你,你說你不認(rèn)識蔣東升?這怎么可能,我親眼看見你與蔣東升幽會,還有,你和廖侯的婚禮,整個沭陽城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騙你!”
孟小娟也傻了,“你你你,你說什么,整個沭陽城都知道了?”
“當(dāng)然,婚禮當(dāng)天,十里八鄉(xiāng)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你說知不知道?”
“等等等等,我那個腦子有點(diǎn)亂,你說的我一句話都沒聽懂,你說廖侯和孟小娟,呸,和我結(jié)婚,是在什么時候?!?p> “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具體的日子不好說,大概在半個多月以前吧?!?p> 孟小娟一聽,當(dāng)即放下了心,“那就肯定不是我,半個月前我明明在這牢籠中,哪有時間去和廖侯成婚。”
孺子玉呆了呆,“那你,有沒有和你長得比較像的姐妹?”
孟小娟道,“沒有,我家里只有我一個?!?p>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你一直在這里,那沭陽城的孟小娟究竟是誰,總不會是人假扮的吧?!?p> 突然,孺子玉與孟小娟一愣,二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對??!假扮的!”
雖然只是猜測,但既然現(xiàn)在這個孟小娟是真實(shí)的話,那么曾經(jīng)在沭陽城出現(xiàn)的那個,就一定是假冒的。
“可是,對方為什么要假冒你呢,而且,對方又是如何做到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呢,難道就不怕你的家人認(rèn)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