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孺子玉趴在地上,周圍是散亂的樹枝。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夢,他夢見了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要殺他,將他推下了懸崖,然后便驚醒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
孺子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然而剛一動,左腿頓時傳來鉆心的疼痛,他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一點一點回憶起之前發(fā)生的事。
他抬起頭看了看,山崖高聳入云,而在他的頭頂有一棵茂盛的大樹,大樹的樹冠上多了一個大洞。
他頓時明白過來,是這棵大樹救了他,如果不是大樹墊了他一下,恐怕他現(xiàn)在早已粉身碎骨了。
“蔣東升,你個惡魔,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一定要活著回去,去揭露你丑惡的嘴臉。”
支起胳膊,孺子玉緩緩爬了起來,眼中的堅定令人動容。
他的左腿摔斷了,索性直接從周圍撿起幾根樹枝,然后將腰帶扯了下來,將左腿簡易的固定住。
日上三竿,刺目的陽光順著叢林傾瀉而下,孺子玉拖拉著一條斷腿,在繁茂的叢林間一瘸一拐的前行。
他從未來過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蔣東升究竟將他帶到了哪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里是沭陽城外。
他也不知道往哪面會回到沭陽,只能憑借自己的直覺,如果待在原地,即便是不渴死餓死,他身上鮮血的氣息,也會吸引叢林中的野獸。
“水,我要喝水……”
不知過了多久,孺子玉饑渴難耐,腳步也越來越慢,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減弱,甚至連視線都模糊了起來。
當(dāng)他來到一處路口的時候,終于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栽到地上,就在這時,他看到叢林中有一道光芒閃過,隱隱約約,那光芒化作一個少女,朝他走了過來。
他努力的伸出手朝少女抓去,“救……救我”。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
沭陽城的陽光今天格外明媚,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們的錯覺,進(jìn)出城門的人充滿喜悅,再也遇不到之前那繁瑣而刁難的檢查了。
三輛華麗的馬車從官道上緩緩駛來,為首的一輛富麗堂皇,宛若一座移動的宮殿,馬車的左右各守衛(wèi)著一名壯漢,每一輛馬車的后面,還跟著數(shù)十位仆從。
一些路過的百姓紛紛側(cè)目,沭陽城雖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然而能有這排場的,卻是寥寥無幾。
而且,馬車上諸多裝飾大都不是沭陽所有,想必,應(yīng)該是那些從外地來到沭陽的富商大賈。
一些人敏銳的察覺到,剛剛平靜下來的沭陽,或許,又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了。
“站?。∧銈兪悄睦飦淼?,干什么的!”馬車剛到城門,便被守城的士兵攔了下來。
“吁!”
馬車兩側(cè)的壯漢拉住韁繩,令馬車停止,朝著守城的士兵大吼。
“混蛋!我們蒞陽郡主的車駕你也敢攔,找死不成,還不快去稟告你們此地的長官,就說是蒞陽郡主駕到,讓他們趕快過來迎接!若是來晚了,后果自負(fù)!”
士兵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回過神。
“蒞……蒞陽郡主?”
“不錯,你把這個帶給你的長官,他自然一切明白?!?p> 壯漢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丟給士兵,然后一甩鞭子,駕著馬車趕進(jìn)了城里,士兵被壯漢的氣勢震懾住了,沒敢阻攔,當(dāng)他翻過令牌,只見在其正面,刻著“懷恭”兩個大字。
能夠守城的士兵眼色自然不俗,雖然他不知道馬車的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還是攜帶著金牌,快馬加鞭的朝著廖候府趕去。
廖候府,廖候正在與管家商議事情,突然一聲急報,一個仆從闖了進(jìn)來。
“報,侯爵,城門傳來急報。”
廖候一皺眉,“城門?城門能發(fā)生什么事?難道是那些人有動靜了?”
一旁的管家道,“老爺,或許是得知夫人回來,那些人一時慌了神,所以露出了馬腳,我們不妨聽聽究竟是怎么回事吧?!?p> 廖候點了點頭,這時,之前守城的士兵走了進(jìn)來,單膝跪在廖候面前,將令牌舉過頭頂。
“稟大人,剛剛城門外進(jìn)來一隊人馬,自稱是蒞陽郡主,還給了屬下一塊令牌,說……”
“說什么。”
“說,說讓您趕緊去迎接,若是去晚了,后果……后果自負(fù)。”
士兵小心的看了看廖候的臉色,生怕殃及池魚,畢竟廖候可是整個沭陽最尊貴的人,還從沒有人敢讓廖候親自迎接,還帶著威脅的口氣。
果然,廖候臉上閃過一抹慍色,就在他即將發(fā)怒時,管家突然攔住了他。
“老爺老爺,您先別急,我們還是先弄清楚這個蒞陽郡主的身份再說,萬一真的來頭甚大,豈不是平白得罪了別人。”
“哼,什么郡主不郡主,老子最討厭他們這種借著皇室之名狐假虎威的紈绔子弟,他們有什么用,能上戰(zhàn)場嗎!還叫我親自迎接,晚了后果自負(fù),我呸!”
“老爺老爺,您先消消氣,生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我們還是先看看這位蒞陽郡主到底是什么來頭吧?!?p> 朝士兵揮揮手,士兵急忙將令牌遞了上去。
“懷恭,聽起來,好像是某位親王的封號?!?p> 管家看了看令牌,狐疑的搖搖頭,轉(zhuǎn)而看向廖侯,“老爺,您曾經(jīng)和朝廷里的人打過教導(dǎo),這個懷恭,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廖侯接過令牌,輕輕撫摸令牌上的花紋,突然,他臉色一變,“難道是他!”
“老爺,您認(rèn)識這塊令牌的主人?”
廖侯的表情漸漸嚴(yán)肅起來,扭頭看向士兵,“你坐的很好,從今往后,你不用再守城了,做我的親衛(wèi)吧,現(xiàn)在趕快去備一匹快馬,打探一下蒞陽郡主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我要立刻去拜訪她!”
士兵大喜,急忙磕頭,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有受到連累,反而升了官,這廖侯親衛(wèi)的職務(wù),可比守城的士兵好上太多了。
“是!屬下這就前去打探!”
士兵離開后,廖侯神情不安的來回踱步,管家見狀,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這令牌的主人……”
廖侯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凝重,“是他,我想應(yīng)該不會錯的,懷恭親王,陛下的同胞兄弟,同時也是執(zhí)掌全國兵馬的兵馬大元帥,傳說實力深不可測,甚至能夠與陛下一較高下?!?p> 管家咽了口唾沫,皇帝陛下,那可是普通百姓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突然,廖侯皺起眉頭,“只不過,懷恭親王速來與皇帝陛下政見不合,特別剿滅龍族這件事,不知道懷恭親王的女兒蒞陽郡主,這個時候來沭陽做什么,這沭陽地處邊陲,應(yīng)該沒什么能吸引她的吧?!?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
“稟廖侯,馬匹已備好,據(jù)城里巡視的人來報,蒞陽郡主一行人,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蒞陽郡主是下榻在了荒廢許久的魚府。”
廖侯皺了皺眉,“魚府?就是之前鎮(zhèn)守沭陽的半龍人的府?。俊?p> 士兵點點頭,“正是!”
管家突然插話,“大人,這蒞陽郡主不去驛站行館,反而去荒廢已久的魚宅,這其中,會不會別有深意?”
廖侯搖搖頭,“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桑弘羊自問沒得罪過他懷恭親王,難道還擔(dān)心他們不懷好意?走,我們?nèi)@個蒞陽郡主,我到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魚府,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院,然而這一天,卻突然熱鬧了起來。
幾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魚府門前,魚稷掀開車簾,看著荒涼的院落久久不能自己。
這里是他的家,準(zhǔn)確來說,是他曾經(jīng)的家,沒錯,他就是此前鎮(zhèn)守沭陽的半龍人,當(dāng)人龍開戰(zhàn)后,他得到消息,舉家逃入了落日之森,這才免遭一劫。
如今故地重游,情緒難免激動,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回來的一天。
抹了抹眼角的水霧,魚稷鄭重的推開塵封已久的魚府大門。
令他驚訝的是,魚府內(nèi)并非像他想象的荒涼雜亂,一切都井井有條,雖然十分冷清,但是卻干干凈凈,與他當(dāng)初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他疑惑時,咣當(dāng),一聲清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見一位老人從大堂中走了出來,身體顫抖,腳下是摔落的銅盆。
盯著魚稷,老人身體顫抖,“大……大人,你是魚大人!老奴,老奴常伍拜見大人!”
魚稷終于想了起來,急忙跑過去扶住老人,“常叔!你是常叔!”
常伍老淚縱橫,“大人,大人竟然還記得老奴,沒想到,沒想到老朽在遲暮之年,竟然還能見到大人,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p> 這時,一位女子從最前面的馬車上走了下來,來到魚稷身邊。
“魚稷,這位是?”
魚稷急忙介紹,“哦,小姐,這位是我曾經(jīng)的管家,常伍,當(dāng)初我逃離沭陽的時候,遣散了所有的仆從家丁,沒想到,沒想到常叔竟然沒有走,反而一直在為我看護(hù)著府邸?!?p> 緊接著,他又轉(zhuǎn)向常伍,“常伍,這位是來自京城的蒞陽郡主李曉玉,你可以叫她郡主或者小姐?!?p> 常伍大吃一驚,“郡……郡主!”
說著,常伍便要跪下來磕頭,不過卻被李曉玉一把拉住。
“常老伯不必多禮,您能夠在主人逃離后仍然忠心耿耿的看護(hù)庭院數(shù)載,此忠此誠,曉玉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