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劍都不失為一種大殺器,只因其棱角分明,便可衍生出許多的劍術(shù),或劈,或刺,或挑,或掃,或擋……劍的本身就極具攻擊性,但無人持劍也就鋒芒隱黯,所以持劍之人也就顯得尤為重要。
若持劍之人胸懷天下,當以劍為之善事,必定嫉惡如仇
若持劍之人憤恨不平,當以劍為之武器,必定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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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太平鎮(zhèn)內(nèi)處處充斥著刺鼻的腐酒,尋常的食物和酒通常摻雜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隨處的散布在巷子里的各個地方。
這里酒肆環(huán)繞,可以說各家各戶對酒都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好像在這太平鎮(zhèn)里面沒有什么東西能夠與這大大小小羅列起來的酒罐罐媲美。
而在其中一處燈火通明的酒肆里,一名身材矮小瘦弱不堪的男孩與這如此奢靡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
只見小男孩身后背著一把彎曲的小長劍,劍長不過兩尺,跟其身材不相上下,手里端著與其體格并不相稱的大圓盤子,在挨個的給“酒老爺”上酒
眾人似乎對此早習以為常,享受著酒精麻醉的快感,嬉笑怒放快活似神仙,談?wù)撟疃嗟囊膊贿^是煙花柳巷的藝妓以及別家的小婦人,好酒之人往往口中無忌,常常惹得許多小婦人面紅耳赤,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在旁人聽來也不過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悄然之間男人們變得躁動起來,喝起酒來也是相互較量,頗有一絲錙銖必較的味道,氣氛變得熱鬧異常
唯有案臺旁的一位美婦人望著嘈雜的酒肆以及醉醺醺的眾人喜笑顏開
“老板娘,店里的酒水快供不上了”
一名身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步履慌張的跑到美婦人的身邊說道
“慌什么慌,那你還不趕快去多收些酒回來”
美婦人聽到這話頓時臉上的笑意僵硬了幾分,有些不耐煩說道
中年男人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顯得略微拘謹,遲遲不肯離去
“那個老板娘,我…我前些天受的傷還沒好,腿現(xiàn)在還疼著呢”
中年男人說完用手往大腿外側(cè)捶了一下,立即嘴里倒吸了一口涼氣
凘~
“好疼”
原本美婦人看著這些酒客已經(jīng)很心滿意足了,想著今晚白花花的銀子就要進賬,心情正好的時候,被人打斷本就心生不悅
就在剛才中年男人開口說話的時候,美婦人才意識到:一定是這潑驢又偷吃了酒才會說話結(jié)巴,看起來是前兩天的教訓還不夠。
美婦人不動聲色的邊跟酒客做著熱情互動,另一邊又往中年男人的大腿上踹上一腳,雖然說用的力道不是很大,也架不住中年男人之前受過傷,中年男人頓時趔趄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美婦人卻也好似什么事沒發(fā)生過一樣
“別來給老娘添堵,等我回頭再跟你算賬,去拉些酒來,叫上小金”
中年男人雖然此刻很是疼痛,對于美婦人的話,他依然是不敢怠慢,在酒精的麻醉下還是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望向那身子單薄的小金,眼角眉梢竟有一絲竊喜
“這下可得了,有這傻小金一起去收酒,那我不是可以舒舒服服的繼續(xù)品酒,也不枉我白白挨上一腳”
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錚錚的竟出了神,像是與這吵吵鬧鬧的酒肆隔離開了一樣
“又在那嘟囔什么呢?”
美婦人顯然察覺到了中年男子的異樣,居高臨下的對著男子說道
“沒…沒…沒有什么”
中年男子說完慢悠悠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酒肆里大聲的喊到
“小金子,快過來”
中年男子喊完小男孩依舊是東一頭西一頭的在應(yīng)和著“酒老爺”們的招呼
想來也是,在如此嘈雜的酒肆之中,遠處的聲音相比于耳邊的聲音確實要顯得微弱很多
中年男子見小男孩沒有反應(yīng),不由得心生怒氣,嘴里碎碎的念叨著:這個小雜碎,不把他治老實,我就不姓鄒了
茂盛胡子掩蓋住的嘴巴里發(fā)出吱吱的聲音,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男孩
沒過多久,中年男子就一瘸一拐的朝小男孩走了過去
這時小男孩走到了滿是少男少女的酒桌旁邊,剛欲上酒的時候,突然從后背穿來一股很重的力量,手里的酒不注意的被打翻,酒水灑落在一位少女的裙擺之上,而小男孩被這力量的撞擊一個踉蹌倒在長桌上,打翻了許多吃食。
其他人沒注意到的是小男孩的額頭處慢慢有血滲了出來
被酒水淋到的少女,騰地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看著自己被酒水潵濕的淡藍色長裙,隨后又看向與她相鄰的一位少年,眼里滿是委屈和無助。
“林哥哥…”
這群年輕人也紛紛看向少女,神色之中皆是露出關(guān)切之情,更有幾人紛紛離開座位,朝著小金走去
“好生大膽的小子,也敢在這撒野”
“冒犯了麗兒小姐,你怕是不要命了”
那幾位少年連翻呵斥著男孩
末了又瞥向少女旁邊的那位少年
從這些年輕人的表現(xiàn)看起來,這酒桌之上明顯有著一位極其重要的人
不得不說,這位少女有著姣好的相貌,打扮的也端雅賢淑,長長的秀發(fā)被發(fā)帶很好的束縛起來,即使是散落在臉頰旁的幾根發(fā)絲也是恰到好處,一看就是名門世家之后
林姓少年看到名叫麗兒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也是怒不可揭
沒等瘦弱不堪男孩有所反應(yīng)就被少年一把推倒在地上
頭與地面接觸的撞擊聲也被酒肆里喧鬧的聲音所遮蔽住,只有男孩從頭發(fā)絲里流淌在地上的血跡在彰顯著男孩的無辜
一陣鉆心的疼痛傳遍全身,在那短暫的一瞬間男孩失去了意識,接著男孩嘴里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痛苦的聲音
“哎呀呀,是林公子啊,這小子也太不是好歹了,傷著他卑賤的身體不打緊,要是傷著林公子,那他可就是萬死也難贖罪”
中年男子一看是太平鎮(zhèn)掌司林總司的小公子,也是不敢怠慢,連忙一臉諂媚的附和著,生怕怠慢了半分
長時間的痛苦已經(jīng)麻痹了男孩的神經(jīng),人微言輕,這是男孩到這個地方認識最深刻的一句話,男孩默不作聲,只是緩緩的用手肘想要把身子支撐起來
誰知又被中年男人像是討好一樣,狠狠的踹上一腳
男孩最后一絲倔強也被徹底的擊碎,只憑身軀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地上
中年男子臉上有著極為冷冽的笑意,看起來中年男子對于這一幕很是滿意。
中年男子這才轉(zhuǎn)過頭來,一臉賠笑的對著林千麟說道
“林公子,您看這樣如何?您的氣消了沒有?”
終究是少年心性,雖然平日里喜歡爭強好勝,但置人于死地也沒有那份狠心
少年看著如同爛泥一樣的小金,揮了揮手,仿佛男孩的樣子令他十分作嘔,用著極為冷漠的表情,從嘴里吐出兩個字
“滾吧”
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自然也逃不過老板娘的眼睛,氣呼呼的道了一句
“這個天殺的小金又給老娘惹禍”
說完美婦人轉(zhuǎn)頭便向后廚喊了一聲
“小胖子”
“哎,老板娘”
不見人,但清脆的聲音卻是從后廚飄了出來
“讓馬老六備些上好的菜肴給林公子送去,然后你過去收拾一下那晦氣的小金留下的爛攤子”
“好嘞,老板娘,您就放心吧”
說完美婦人立馬前腳接后腳的趕了過去
“好嘞,林少爺,我這就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金拖走,免得壞了您的雅興”
中年男子看著癱死在地方的小金,心道:小子,不是爺不給你活路,而你小子太晦氣,本想教訓一下你得了,沒想到你自己卻撞到了南墻上
說完,中年男子彎下身子,一把抓住小金的腳踝,直接就是順地拖著小金往酒肆外面走去
臨近的幾桌酒客自然也是停下吵鬧,只是靜靜的觀望著事情得發(fā)展
在這太平鎮(zhèn)內(nèi),不只是酒水隨手即來,還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見怪不怪
人如螻蟻,則任人宰割
很現(xiàn)實也很殘酷
很多人見到這種事情,大概也就為了圖個看頭
隨著小金被拉走,酒肆里的喧鬧聲又大了幾分
只是被中年男人拖著走的小金,依舊是動彈不得,身上的疼痛感逐漸傳來也讓他清醒了很多
隱約之間小金聽到窈娘的說話聲
“林少爺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氣啊,您可是咱們韻香閣最尊貴的客人……”
在太平鎮(zhèn)的韻香閣里,從來也只見其老板娘,而不見其掌柜的,也有很多人猜測這掌柜的不是英年早逝,就是被這八面玲瓏的老板娘給扔到了一邊
出了韻香閣
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低下身子將小金的身體給翻了過來,讓他背靠著墻邊坐著
仔細一瞧,小金的臉上衣衫上已經(jīng)粘上了不少酒客的嘔吐物,只是小金的目光略顯呆滯
中年男子看到小金這個樣子,早已起了褶子的眼角藏不住的笑意,看著自己親手的杰作,心中無比的暢快,人前顯貴必要人后遭罪,在林千麟面前低微,在男孩面前耍威風
中年男人眼中小金不懂得反抗,只會逆來順受,或者說小金即使是反抗了結(jié)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像個廢物,像個玩物一樣
中年男子面對著小金指著離自己身旁不遠處的木推車說道
“把車子推到老李頭那拉車果子酒回來”
呆滯中小金聽到中年男子的話,終是有了一點反應(yīng),不過也只是往木推車那看了一眼
小金知道即使是被撞傷,打傷身上疼痛難忍自己也是要向往常一樣,拖著這副身子去拉酒回來
因為自己已經(jīng)無枝可依,也不會有人可憐自己,而自己能做的只有活下去
此時唯有身后的那把劍,隔著冰冷的墻壁和自己溫軟的身子
可自己除了這把父親留下的劍還有什么東西呢?